对此,刘盈无能为力,大汉亦无能为力,中原内乱刚息,冒顿一代天骄,匈奴的崛起充满巧合与机遇。
强盛的邻居勃发于卧榻之侧,高帝枭雄亦不加重视,倾力一战几乎快被掠去放羊,大汉有此强敌该是命中注定。
想到深入大漠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刘盈心下难安,如今惠帝换了个芯子,自然不会再有汉文帝、汉景帝,更没了武帝,等他和淑君百年之后,大汉,该如何迎击匈奴?
历史已支离破碎,后世如何有他?他又如何来到淑君身边呢?这似乎是一个无解连环。
刘盈反反复复踱着步,比起眼下的困境,他倒更在意与淑君的相逢了。
“你有心事?”张淑君轻而易举察觉了他的焦躁和不安。
“没,没……”刘盈步子顿了顿,锁紧眉梢,把手背在身后,强迫自己跪坐,把脊背挺得直直的。
她微叹一声,小手抚上刘盈的眉眼,轻轻揉着,想为他缓解一些压力,他猛地抓住张淑君的手,很是用力,她蹙了蹙眉,想不通他为何如此反常。
刘盈似乎是在求证,求证眼前这人是真实的,并且他们相爱,便不知分寸,直把张淑君的手腕捏得隐隐作痛。
他很是不安,紧紧拥她入怀,深深吸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张淑君不住地推他,刘盈搂得太紧,像要把她揉碎进身体里,叫她觉得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会不会还有我!”他焦躁着,语调拉高,含着深深的不安和疑虑。
她倏而沉默。
“淑君,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与你差得太远了,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死的对不对?我今年就会死……”
“啪!”
张淑君气极,一巴掌甩在刘盈脸上,她倔强的咬着唇,美目中泪花盈盈,藏着极深极深的惧意。
刘盈被打得发愣,久久回不过神,低头瞧见爱人气鼓鼓的模样,他莫名低笑一声,点点怜惜和愧疚把他填满。
他喟然长叹,刘盈,你怎么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怎么能说这么负心薄幸的话?怎么能?
“你不是他!”张淑君温柔又坚定。
会死的是惠帝,而不是她的阿盈!
今年……今年……
他若死,她绝不苟活!
张淑君深深地凝视刘盈,好像要把这个人映在心底。
刘盈僵住,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来,“淑君,我只是在想,我不死的话,代王弟(汉文帝刘恒)就没办法当皇帝了。”
张淑君抿了抿嘴,目光如炬,她弄不明白刘盈什么意思,皇位本来就是惠帝的,也本该是恭儿的,就算代王不能当皇帝,那是天经地义。
代王为帝实属因缘际会,为什么他会那么的失落?为代王不能当皇帝而失落?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之夜,刘盈没办法与张淑君解释一连串的蝴蝶效应,以及为什么他会对代王当皇帝如此执拗。
他不能对张淑君说历史潮流浩浩汤汤,不能说穿越,其实刘盈也知道,从他成为汉惠帝那一刻历史已悄然改变了。
这个问题本来没必要纠结,可他总是怕的,怕没有这一场金风玉露的相逢。
“淑君,是我多虑了。”
刘盈的嗓音软了下来,张淑君便不再寻根究底,只把那疑问深埋,当做一粒种子。
或许他们很快就能得到答案,或许终其一生稀里糊涂,也不能得到答案。
只叹是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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