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未能找到出去的路，只好问他，“怎么出去？”
蠢龙抖了抖尾巴尖，银色鳞片响得很好听，他以尾指上方，“从上面游出去啊。”
我仰头，月色光华从方寸的洞口外透进来，泻了满地。不敢再劳这龙大驾，我自己想办法借力往上游去，攀到洞口时手掌还在满是海藻的岩壁上滑了一下，险些又掉下去。
“你出去找谁啊，”照夜懒懒地说道，“又没有法力，游水还这么慢，随时被巡海之妖抓去吃了。莫非你还想去找那两位星官？”
“找不找他们是我的事，怎么走也是我的事，轮得到你这个始作俑者来说风凉话么？”我冷眼看他，翻身爬出去。
怀中还有行空和巳的半颗丹元，我也不是全无退路。况且就算没有法力，我的本领尚在，谅那些妖怪也奈何不了我……吧。
小白还真是个乌鸦嘴，刚说什么巡海妖果然就来了两个，长相土肥圆，我生平所未见。
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先溜回洞里躲一阵再说！
我展臂下落，缓缓停到小白面前，看到这条蠢龙用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我。
“海中何物修炼成的妖，怎么生得如此奇怪？”我不禁疑惑。
“这就说来话长了，”小白抻了抻身子，他睡的石台下还躺着一副冷铁打的锁链，“天帝把我关在这里就是为了镇压这些妖魔的。”
我差点笑了，“哦？是说如今这位天帝吗？”
又在瞎扯了，我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让龙族干过这种事，现在犯到我面前来了。
“自然，这位天帝统辖的新天界便是我龙族之痛的开端。”小白幻出人形，是一个肤色苍白的忧郁青年，长袍随水波飘荡，有些文雅，“你既被我带回来，就留在这里与我作伴吧。”他话音刚落，便翻起袖子朝我攻来，想要将我擒下。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我抽出腰间防身的匕首，眨眼间与他已过了数招。哪怕没有法力傍身，我依然曾是天界诛杀过万千叛党的战神。利刃划到小白颈侧，堪堪收住去势，我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去路？”
照夜睫毛狂抖，可见吓得不轻，或者是被气的，他举起双手，道：“我不拦你，你自可离去。你不是应该失了法力吗，怎么我还是打不过你。”
“还？我们之前交过手？”我狐疑道，“你的样子看起来也很眼熟，很像……叶晚照。”我凑近他仔细瞧，发现他与叶晚照生得极为相像，“为何设计骗我？”
“这一切解释起来较为复杂。”
“那就慢慢解释，如果你不想让我现在就把你抓回天界。你是知道天帝这个人的，他动起手来很少心软。”
他焦急地抓了抓头发，整张脸都要皱到一起，“我该怎么和你说呢，这样好了，我带你去龙宫旧址看看吧。”
我还没答应，他一揽我的肩膀，带着我在水中飞掠。
我就宽恕他唐突无礼之罪了，毕竟有时候人不能总是以自己为中心，虽然现在情况很迷，但是我现在最想听的其实还是我究竟对龙族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深渊打开的事？”他拉着我的手往前游，一边说道。
“我知道，”我说，“还有那位久不出世的冥魇君也频频出手，恐怕与此事有关。”
“天帝也许还不知道这件事吧，毕竟他是个大忙人。”
我说：“不必如此肯定，或许天帝只是在做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他猛然停住，指着一个地方示意我看过去，坍圮的水晶龙宫一半被吞没在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吗？”
“深渊不仅是在吞噬，更是在侵染冥海中的妖类，巡海妖之所以变成那个样子，是因为深渊中有别的东西在侵染它们。”
我想到之前虞渊所说的交换灵魂，所以巡海妖的灵魂是被深渊所拘？它们如今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黑色的礁石断面上挂着动物皮肉，被海水泡得发白肿胀，照夜引我往边上去，“冥海中三分之一的生灵被填渊活祭，若天帝当真爱惜性命，便不会像如今一般任由深渊扩大。”
我抱起手臂，侧身未看他那双沉沉的眼，只是道：“事有轻重缓急，身为天帝自当拿捏分寸，司辰星官亦然。你觉得是深渊扩大死的人多，还是四时失序死的人多？”
“你不愧为他的手下，连思考的方法都与他一致。在我看来，既自封为神，便要做神该做之事，若眼前之生灵万物不可救，又以何身份居九天之上。”小白道。
“错。”我说，“神之秩序，不可挑战，尤其位置，绝不能僭越，这是底线。龙族虽为冥海之主，叶晚照却不能做冥海的主。他私下凡间，我已知用意。”
我用食指挑起他的下颌，“你想救冥海对吗？”
小白后退一步甩开我的手，皱眉道：“云笈星官请自重。”
“天帝并非不知，”我暗中搓了搓手指，要死，竟然做这么轻佻的动作，下凡真是学坏了，“龙族的应雩是昔年祝天帝登位的功臣，你若真走投无路，可以去找她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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