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于应凡还有柳妃三个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死憋着，谁也不肯先开口。
于是我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柳锦，你和我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吧，那个虞渊是怎么把你和于应凡互换的？”
我在于应凡进来前和巳已经约定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先不提天宫之事。
柳妃说:“锦弟，你说吧，阿姐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应凡说:“那天，家里起了好大的火，我看到我自己躺在地上，爹娘也躺在地上，满地都是血。我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没了拘束，本该就这样随风而散，但我不愿意离开，直到大火熄灭，天光乍现。”
柳锦的魂魄既已离体，就说明他是故亡之人，理当步入轮回，若心怀怨恨不愿意离开，则会化为厉鬼。
初化的厉鬼，是见不了天光的。
“我躲在废墟之下，等白天过去，等着等着，周围突然起了一阵大雾。”
“突然起了大雾？”
“是的，很大的雾，周围的水汽浓得像是能滴下来，天也一下子晦暗了，然后我就看见一个穿黑衣的人从远处走来。”
“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听见他的声音，他问我恨不恨，我说我恨，我想报仇，他说可以，但之后要把魂魄给他，做他的奴隶，永不入轮回。”
看来，他是答应了。
这雾大概是结界。
我摸了摸皇帝光洁的额头，他的发际线显然很高，竟然有这么大一个脑门，“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你们柳家的仇已然报了。柳锦，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于应凡很茫然地说:“我也不知道。阿姐，我该怎么办？”
柳妃拉着于应凡对我说:“不知星官可有办法让锦弟不必做那个人的奴隶？”
巳不知怎么了，一下子慌了，口不择言的，连我的身份都在柳锦面前说出来，毫不避讳。
我说:“他自己答应下来，魂魄里恐怕已经有了烙印，我有什么办法？”
当然，我是可以帮他，可凭什么啊？
柳妃盯着我，仿佛我是她的救命稻草，“云笈星官，你是北九宫的人，法力又如此高深，你一定有办法的。”
于应凡不解:“阿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柳妃说:“锦弟，这件事你不要问，阿姐会帮你的。”于应凡顺从地点了点头。
诚然，北九宫的人最近几百年很受我器重，传到下面的耳朵里自然觉得北九宫是不一样的，是特别有能耐的。
可不管哪个宫，我总得用人吧，难道我用哪里的人就说明哪儿是特别的吗？
并不是。
“就算我有办法，你用什么来交换呢？上一次你和我约定好的，结果你食言了，这一次我还能相信你吗？”
我问她。
怎么办，我这人就是这么善良，千方百计给她台阶下。
柳妃说:“我可以现在就回去，我可以把我现在拥有的全部放弃，只要你能让锦弟好好的，活在于应凡身上也好，轮回转世也可以，只是不要做别人的奴隶。”
我说:“你拥有什么？”
柳妃说:“你或许觉得我在这里和在上面是没有区别的吧，但是我看来，哪里能自由地起舞，哪里就是我的快乐所在。”
“在天上你一样可以……”
“不可以！”她打断我，“自从那次宴会上天帝斥责我尔后拂袖而去，所有人都劝我不要再跳了，所有人都在阻止我:天帝说不可以的事，就一定不可以。我甚至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示意柳妃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可以去掉他魂中烙印，但你说会回天上空口无凭，我要你的一样东西做交换。”
柳妃问:“什么东西？如今我在凡间，身无长物，有的不过是些凡尘俗物，你要的话尽可以拿去。”
我说:“我要你一半元神。”
元神这种东西，对于我们这些神仙来说不过是法力的寄托，离体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限于时间，法力越深，供离体的时间越长，法力浅的往往难以维持。用来做信物是再是适合不过了。
去天界，自有天地灵气滋养，没什么大碍。如果她不回天上，只剩一半元神，在凡间也待不了多久。
我用掌心接过巳翠色的一半元神，收了起来。
于应凡看着柳妃说:“阿姐，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但你终究是我阿姐，弟弟不用你做这么多。”
我说:“她元神都给我了，你才说这些废话。乖乖躺好，然后趁这段时间想想以后该怎么办才是正事。”
我帮于应凡取掉了他魂魄里的烙印，只是回神时感觉到一丝阴寒之气攀上了身。我握了握手指，寒意仍挥之不去，如水蛇一般在皮肤上游过，然后渗进了骨髓之中。
恐怕那人要盯上我了，也不知我这样做值是不值。
但现在显然是没空去管这些移魂不移魂的屁事了，只是想快点把这些私下凡间的星官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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