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饭，我一如往常待在书房里。
不是我不想回卧房好好睡觉，只是这南亭郡王的侍妾们都太猛了，且不说紫英紫华两个侍女了。每回我一推开卧房的门，必得有两个要么浓妆艳抹妖娆勾魂，要么浑身精光一丝不挂的女人同时在这卧房中竞技。
我是受不了的。
避之不及，只能终日躲在书房，假装读书。
坐在书桌前，我撑着头回忆起方才路上的男子，他实在是非常古怪。我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事情是超出我认知的。
当然，不包括天上那群仙臣的下限。
而且他说他叫，鱼？猿？
大山的子孙？
第二天，我到于府门上拜访，叫于应凡和我一起进宫请安，看看他名义上的姐姐和实际的姐姐。
我和于应凡都是男子，进后宫总是不便的，先是和皇上请安，请示圣意，然后才能去面见皇后，还规定了时间。
我问于应凡之前除了在宫宴上，和柳妃有没有见过面，他说见过，是偷偷进的宫。
“胆子挺大，你们谈了什么，不会只是相认然后大哭一场吧？”
“姐姐只是有些惊讶，后来不知为何，我竟睡着了，”于应凡说，“恐怕是……”
移魂之术的后遗症？
不，你想多了，只是我把你弄晕了而已。
拜见过皇后，我和于应凡照理该出宫了，只是还有些时间。我悄悄在领路的公公手里塞了个金锭，让他先回去复命，我俩到时会自行出宫。
转过身，我对于应凡说:“柳妃初蒙圣宠，赐住斜清轩，从这里走过去就是了。”
说完，带头向斜清轩的方向走去。
“云笈，我一直在想，你说你不是楚云挚，那么你又是谁？为什么你会变成楚云挚？”
于应凡叫住我，“宫宴上，为什么试图接近姐姐？单凭你一句是她的朋友，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背对着他，一时竟想不出什么理由。如实作答，告诉他我不是凡人，他姐也是天上的星官？
于应凡做事冲动，不考虑后果，告诉他真相会怎样？
巳能不能回去还不是定数，如果我暴露身份，或许会惹上更多麻烦。
不能说。
“柳衿她……是我的故人。”我斟酌了一番说辞，才缓缓说道，“其实我也是被楚云挚所害。”
楚云挚，对不起了！看在我替你背了次锅的情况下，让你背锅礼尚往来一下。
“我曾与柳衿有过数面之缘，后来就被楚云挚杀害，再次醒来竟在他的身上了。”
于应凡还欲细问，我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去见了柳衿，让她为我作证便是。”
走进斜清轩，廊上吊着几只金丝鸟笼，房门外挂着蝉绿素纱帷幔，一眼往内望，是山水画的屏风，布置雅致而不失华丽。
柳妃正一人坐在廊外数步的小池边喂锦鲤，服侍的人不知被她打发到哪里去了。
“今天从皇上那里听说锦弟你进来请安，就把宫女们都支走了。”
柳妃放下鱼食，整了整衣裙站起身，这才看到我，挑了挑眉毛，“你们两个一起来的？”
柳妃对着我说:“你告知锦弟你的真实身份了？”
我说:“我告诉他我不是楚云挚，现在他想问问你，我是楚云挚还是你的朋友云笈？”
柳锦挡在柳妃面前，“姐姐，你尽管说，我定护你周全的，不用怕他。”
柳妃说:“他的确是叫云笈，我的朋友。”
我竟松了口气。倘若巳此时翻脸不认人，我可真是有点麻烦。
“如此，一切便说通了。”我用扇子点了点掌心，“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问柳锦，你为何在于应凡的身上，是否有人相助与你呢？”
柳锦说:“你不也是一样吗？”
我摇了摇头，“不，我肯定和你不一样。”
“锦弟。”柳妃扶住柳锦的肩膀，示意他先别开口，“云笈，在他说话前，我要你答应我们，先为灭门的柳家报仇。待此仇得报，锦弟才能告诉你，究竟是谁帮了他。”
我被这坐地起价的架势惊到，敲手的扇子顿在空中不上不下，“什么？”
柳妃说:“其实锦弟本来是死在那场灭门惨案中的，柳家只有我是那日侥幸，傍晚去取定制的绣鞋晚归，才逃脱一死。”
“那日我回来时，看到熊熊烈火窜天，像是要焚尽世间的一切，穿着夜行衣的杀手看到我，提刀要来杀我。我拼了命的跑，一直跑到天亮，也没能摆脱他们。”
“我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或许那群杀手把这当成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随时都能赶上我把我杀了，但却一直没有那样做。”
你确定不是你在玩弄他们？我总觉得巳对她的经历似乎有一些润色，是说给柳锦听的。
“后来，我遇到了皇上，他救了我。”
我说:“你的意思是，让我用南亭郡王的身份，把那些杀手绳之以法？”
“不，不只是杀手，”柳妃涂了蔻丹的手指仍搭在柳锦肩上，扣紧了他的衣裳，直到把那华美的锦袍捏皱了，她眼中的戾气才缓缓平息，“是一切有关系的人。”
她容颜有多绝色，心思便有多狠绝毒辣、睚眦必报，任何害过她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她很适合待在后宫里了。
我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我们三个人各自心怀鬼胎，都没有把自己的底牌亮出，而且是在这样放不开的环境下相互试探，谈话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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