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新兵一共七人,齐刷刷地跪在顾骥遥的办公室。顾骥遥拧着眉毛盯着这七个人。年纪都不大,小的才十几,大的也就二十,一个个面黄肌瘦愣头愣脑。
“你们已经被赶出军营,论理我不该处分你们。但是你们心生怨恨却滋事扰民,这个就不能轻饶。”
“请团座开恩,我们……,我们真的没有扰民。您说的这些我们一点都不知道。”领头的大个子皱着脸一脸冤枉地看着顾骥遥。
“整个大街上几百双眼睛看着,警察局的人也在,团座还能污陷你们不成?”何长生道:“如果不是团座拦着,你们已经让警察局的打成筛子了。”
“可我们是真没有啊!”大个子新兵茫然地看着何长生,“被赶出去,我们是心里有怨气……人都说当兵吃粮,我们也都是活不下去了才当兵的。本以为至少能混口饭吃,结果每天都吃不上饱饭,还被老兵欺负。但是我们……真没有去闹事……”
“什么老兵欺负?”顾骥遥咦了一声。
“他们老兵把我们当奴才。”一个小个儿瘪着嘴委屈地说。
“吃饭的时候不让我们上桌,天天给他们浆洗衣服,一不高兴就又打又骂……”另一个见是有人开了口,也跟着说出来,还亮出瘦仃仃的腕子上一道道青紫。
“这都算了……有些老兵还……还……动手动脚……让新兵陪睡……”
顾骥遥耸起眉,“还有呢?”
“眼下都快入冬了,我们都还穿着单衣薄衫的。病了也不给治。前阵还死了两个……”
新兵们说开了,竹筒倒豆似的把这一个月受的委屈全倒了出来。顾骥遥越听眉头的结就拧得越大,等到他们说完他已经脸色铁青。
“新兵入伍总要被老兵欺侮一阵子,这是传统。”把那些新兵全都关进团部的禁闭室之后,何长生在顾骥遥耳边说。
“这些污糟事,我以前也有听说过。只是以前只当参谋长,听听也就算了。”顾骥遥一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头痛,“把所有士兵的名册拿来。”
“团座是想……”
“我只想了解下我带的都是些什么兵,到时候日本人来了,能不能拿得动枪。”顾骥遥呵呵冷笑。
何长生面无表情地转身去调取名册。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顾骥遥一上任凳子还没坐热就先告了一个月的假。既然这假已经结束了,新官的火该烧还是得烧。
陶纾提着顾夫人和姑姑在百货公司给她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到屋里,长长的喘了口气。放下东西,觉得整个人腰酸背痛,困意浓浓。
“我果然是太久没有逛街了,今天这点场面就累成这样。以前上学的时候跟,跟同学逛街,一口气七八个小时不在话下。”不甘心就这么睡的陶纾打着哈欠,拿出一件米色的呢子衣披在身上试穿。衣服很合身,收腰也收得相当漂亮。款式就算是放在几十年之后都不觉得过时。陶纾满意的点着头:“难怪人家说时尚这东西是有轮回的。”
康婉如站在窗子前边,感觉不是太好。陶纾没听她说话,回头看了她一眼,“刚才街上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让人给下了咒?”
“嗯。”康婉如低声答。
“会是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那符咒的样式没见过。”康婉如眉头微皱,“虽然说制符术法流派众多。若是我师父在,恐怕他能窥出门道。”
“这荣城看起来也不那么平静啊。”陶纾一边感慨着一边打着哈欠。
“乱世之中,哪有平静的地方。就算表面平静,也会暗流汹涌。”康婉如摸着胳膊,没来由觉得冷。她轻轻咝了一声,有些讶异。
“好有哲理的样子。”陶纾试完呢子大衣,又从一只纸袋里拿出了一顶男式礼帽。是百货公司新进的舶来品,样子据说是最新的。她将礼帽扣在头上,“你说顾骥遥带这顶帽子好不好看?”
康婉如没回她。
陶纾瘪了一下嘴,自己暗度,以顾骥遥的样貌,大概没有戴不好看的吧。不过真是没力气再翻动今天买的这些东西了。她打了个哈欠倒在床上:“我先睡会儿,大概是太累了。”
康婉如皱起眉头,想说什么,陶纾却已经起了酣声。想她这一段时间以来也确实是辛苦得很,康婉如轻叹了一声,也不打扰她,匿身进了镯子。
却是又下起了雨。陶纾凝眉,听着那雨打窗棂的声音,抱紧被子越发觉得好睡了。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周遭都是迷迷蒙蒙的。陶纾心道是,坏了。如果还是给人家当媳妇才不过一天,早上起得也晚,午间一睡又睡到天昏地暗。掀开被子跳下床准备往外走。一看这屋中陈设,又停了下来。这屋子,绿萝纱窗,檀木书案,床侧是一副妆镜台,松竹梅菊的画屏横在床榻之前隔出卧室与外间,分明是鹿平康婉如的闺房。
原来是做梦了。陶纾打了个哈欠,只觉得这梦境逼真得厉害。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外面传来一个稚气的女孩的声音。陶纾咦了一声,推门出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穿着一身淡青色袄裙,坐在假山边的凉亭,漫不经心地喃喃着一些诗词杂句,向池塘抛洒手里的鱼食。池塘里鱼头攒动,个个张着嘴等着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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