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斐扭到脚,方译天天在她门口打地铺。若不是钟斐据理力争,恐怕他还要坚持帮她洗澡。
电视上播放着校园偶像剧,钟斐双眼紧盯电视屏幕,连头也没有转,扬声喊:“我要吃橘子。”
“来了来了。”方译腰间系着围裙,一路小跑从厨房拿了一个玻璃容器,把自己昨天买的砂糖橘一股脑倒在里面,还为了好看,动手把最上面那层橘子的叶子都转在外面。
橘红叶绿,方译狗腿地把果盘递到钟斐手底下。
不一会,他在厨房咚咚咚拿砍骨刀剁排骨。
砍刀落到案板上铿锵有力。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喝什么补什么。方译一大早就到超市买了新鲜的大棒骨,回家炖汤给钟斐喝。
骨头还未下锅焯水,又听钟斐在客厅喊道:“酸奶,我要喝酸奶。”
“人呢?”
方译轻不可闻地啧了一声,赶忙在水龙头处洗好手,从冰箱里取了一瓶酸奶奔向钟斐。
原本他觉得照顾病人也挺轻松,做做吃的,做做喝的,闲下来陪对方聊几句就好。
钟斐脚扭到后,受伤处疼痛难忍,脾气也水涨床高。方译像个小跟班一样被支差来、训斥去,倒是应上钟斐对他俩关系的定位。
熬过了起初的一周,钟斐的脚腕日渐转好,坏脾气也逐渐收敛。刚开始的时候总是抱着手臂,一脸审视地盯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现在她可以自由活动慢慢落地了,心情较过去自然有极大好转。
方译刚把酸奶递给钟斐,只见她身侧的手机亮了,来电赫然显示“孔山尽”。
钟斐叼着一瓣橘子,低头看到手机亮了,抓起遥控器给电视静了音。
慢吞吞地接起电话:“喂?”
方译送完酸奶转身就走,却刻意放缓了脚下的步子,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在听孔山尽说了什么。
屋里很静,静的掉根针也可以听得见。
孔山尽的声音顺着信号从话筒里传来,要约钟斐出来吃饭,还笑着问她有没有时间。
钟斐抬眼看了看时钟,已经下午六点四十七,略加迟疑地说她不想出门。
孔山尽满不在乎时间,执意要等钟斐一起吃饭,说要有惊喜的事情告诉她,请她一定要来。
挂了电话,钟斐无奈地撇撇嘴,看向方译:“那个……”
“你可以送我去朝阳路吗?有朋友约我。”
方译在心中冷笑,朋友?男朋友吧。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生活枯燥无味透顶,偷偷摸摸地背着外人,对钟斐再好,她心里还是想着别人。
现在情人还要开车送她去见正牌男朋友,看她和男朋友亲亲密密,实在难熬。这么一想,吸进去的空气都变得闷浊几分。
方译心里委屈,敛了眼底笑意,呆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讲。
心底的酸水像是刚刚打好的井眼,不停向外蔓延,把人折磨得实在难受。
钟斐见状,只当他一会也有安排,低下头就要叫网约车。
方译在心里天人交战,终还是做出了让步。他松开身侧紧握的拳头,对上钟斐的眼睛:“去朝阳路哪里?”
钟斐下了车,看到马路一侧站着的孔山尽,路灯照在他的身上,似乎等了她很久。
连道别都没有道别,她直接奔着孔山尽走去。
她不知道怎么跟孔山尽描述她和方译现在的关系。只当方译是空气,气到方译离开最好。
孔山尽见她走路艰难,连忙走上几步搀扶着她,眉目之间甚是懊恼:“你说自己受伤了,我还没有去看你,真是枉顾我们的友谊。”
钟斐右手握拳在他的肩头锤了一下,笑骂:“神经病。”
方译看着车外钟斐含笑娇嗔,眼底都是笑意:“少来,我受伤你没来打扰我养病,就不错了。”
孔山尽凑近钟斐,神神秘秘地说:“你不是想回去读书吗?”
“是啊,”钟斐扶着他的手臂慢吞吞向前挪,闻言挑眉,“这你都知道?”
“啧,这不是关心战友嘛,”孔山尽一脸嫌弃地看着钟斐,“你们学院的老师和我有几分交情,本来想引见给你。”
“但我一想,钟斐是谁啊,那么厉害,需要老师辅导功课吗?”
孔山尽左手臂被钟斐搭着,伸出右手,微微摩挲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钟斐。
钟斐一听孔山尽的话,不禁有些着急。学院老师很难找,一般都不会理会学生的请求,孔山尽要是真的认识老师,钟斐学习之中有什么不会的,更方便询问。
考上的几率也更大,她可不能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钟斐拽紧了孔山尽的胳膊,逼着他看向她坚定的目光:“我太需要了,请你务必把老师联系方式告诉我。”
“那你再帮我几回,”孔山尽乐滋滋地举起自己的右手,竖起手掌,“合作愉快。”
钟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就知道,孔山尽这种人,哪有什么便宜可占。
钟斐竖起手掌拍了一下孔山尽的掌心,随即分开,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微笑:“合作愉快。”
钟斐和孔山尽走进餐厅,就坐之后点好菜,然后看到一个再也不想看到的人,宋曼欣。
宋曼欣今天画了一个极其妖冶的妆容,若不是钟斐仔细观察,怕真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她坐在钟斐斜对角的座位,钟斐抬眼就能看到她淬了毒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红唇微抿,手指紧紧收拢握住玻璃水杯,似要捏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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