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凌晨，迫于无奈，一身戎装，上了战场。
这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匈奴入侵，皇帝征兵，我父亲将我藏在地窖，还是被朝廷派去的人搜查上报，不由分说地将我抓了过来。
军营里全是大老粗，一股臭气熏天的脚丫子味儿。我每天都和他们一起训练、吃饭、洗澡。
时间久了慢慢也就习惯了，朝廷派发的军饷还算按时，比在家里吃得还要多。因为要干体力活，顿顿吃的都香，睡得也香。
一天深夜我起来撒尿，看见一个和我同一批进来的新兵蛋子偷偷摸摸跑出军营，鬼鬼祟祟朝后山奔去。
八成是匈奴派来的细作。我心里一个声音悄悄呐喊着：凌晨，你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时候到了。
我一路跟着他，来到后山的池塘边。这是我们日常洗澡的地方。只见他四处张望一番，见周围漆黑，褪下衣物，没入水中。
月光下，他的鼻梁高挺，眉眼如画，后背的肌肤白皙似雪、光滑如丝。
我看得呆了。好小子，他竟是个女儿身！我就说嘛，怎么从来没见他袒胸露乳、赤膊上阵，也从没见他和我们军营一帮兄弟勾肩搭背、摸爬滚打。我还道他是个娇弱的公子哥呢。
又不是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我便没有声张，悻悻然回到军营。
自那以后，我便有意无意地打听她。她叫木兰，和我一样，征兵征来的。但她和我又不一样，训练时她专拣个儿大的练手；打仗时她总是冲锋在前。
一个娘们儿，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心里怪瞧不上她的，显什么能耐啊，我们大老爷们儿都吃白饭的啊，被你啪啪打脸。
我虽没把她的事说出去，但我也是个记仇的。打架我是打不过她，但我有歪脑筋，在军营里有事没事我就给她使绊子，让她出丑。她每回就生生瞪我一眼，从来也不分辩。
就这样足足过了十二年，我亲眼见证我身边的兄弟一个一个地战死；也亲眼见证木兰从一个细皮嫩肉的新兵磨练成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我自己也从一个毫无战绩的新兵过渡成一个毫无战绩的老兵。
战事终于结束了，匈奴元气大伤，不敢再进犯。我军打了胜仗，一道圣旨恩准我们班师回朝。
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上飘飘荡荡地传来。皇帝要赏她做官，她竟不要。
“容臣斗胆，请陛下恕臣死罪。”木兰朗声道。
“讲。”
“木兰不做官，但木兰确有一愿，望陛下成全。”她竟拿水波似的眼神瞧了瞧我。
“你有什么心愿？”
“木兰恳请陛下赐婚，愿嫁与军中手足，此人姓凌，单名一个晨字。”
皇帝一高兴，当即就将我赏赐于她。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将木兰抬进我家大门。关了门，我掀开她的盖头。烛光下她的脸色泛红，眼波流转，再不似十二年间的风霜雨雪。
我看着她，忽又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我跟踪她到后山那个悄无人烟的池塘边。
往事如烟，我动情地告诉她：“木兰，其实你的秘密，我自十二年前起，就知道了。”
她的杏眼真好看，抿嘴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你知道什么秘密了？”
“你是女儿身啊。”
木兰低头浅笑：“同行十二年，你竟一直当我是女儿身？”
我讶然地看着她：“此话怎讲？”
木兰巧笑倩兮，手上却一股大力，将我推倒，欺身压了上来。我几次反抗，但哪里是她的对手。
“你……你不是花木兰吗？花木兰不是女扮男装，代父从军吗？”我大惊失色地抬头看着她。
“她”却仰头笑了。这一笑，借着晃动的烛光，我看到了“她”那突出的喉结。
“凌郎，奴家不姓花，姓乔。奴家乔木兰。”他低头看我，眼神却是冷冽的，像极了昔日沙场上那个英姿卓绝的将军。他看着我，像看着那些曾经唤起他昂扬斗志的匈奴铁骑兵，眼神里慢慢燃起熊熊烈火：“今晚，奴家就叫你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儿郎。”
……
凌晨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手上全是冷汗。拉开窗帘，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原来他睡了这么久。
忽听门外有人轻轻敲门。凌晨走过去，见门外站着那个文质彬彬的乔思麟，想到刚才的噩梦，突然悲从中来。
他伸手将乔思麟一把拉进房内抱住，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房内没有开灯，只有刚拉开的窗帘得以闪进一丝昏暗的光。凌晨将乔思麟抵在门上，狠狠地抱住他，像个寻求安抚的孩子。
这才是我的二乔。他心里慢慢踏实下来。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良久。
突然门外又有一阵敲门声。一个声音问：“乔老师，一起去吃晚饭吧。”
乔思麟试图挣脱，却没能如愿。于是他只得低声耳语：“你匆忙赶过来，也没吃东西，早饿了吧？”
凌晨还是没有松开的意思，只鼻音呢喃着撒娇：“让他们走开，我们自己吃。”
乔思麟只得隔着门向学生吩咐了安全问题，并要求他们几点按时回到酒店，以及睡前要点名之类的事项。
待学生的脚步声远了，乔思麟拍拍凌晨的背，问道：“你想吃什么？”
凌晨稍稍放手，他便挣脱出来。
“点外卖吧。”凌晨说。
乔思麟想了一下：“还是出去吃吧，吃完散步，消消食。”
可以一起散步。凌晨满意地接受了建议。又问：“出去，可以接吻吗？”
“不可以。”
凌晨又问：“那可以牵手吗？”
“不可以。”
“我还有没有人权了？”凌晨又不满意了。
乔思麟不作回答，伸手去开门。却被凌晨无赖地用身体挡住。
“干嘛？”
凌晨后背靠在门上，昂着头显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还没说想我。这点福利都没有我可不出门。”
乔思麟抿嘴一笑：“二皮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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