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儿？
头好疼，身上又湿又冷……是掉进水里了吗？
杨耀缓缓地睁开眼，打量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十分简陋的小草棚。身边支棱出几根杂草——原来他在草垛上。
那又湿又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杨耀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身体，可痉挛般的疼痛却迫使他停下了。
几分钟后，他再次尝试。好不容易才坐起身来。他晃了晃头，这一晃不要紧，直接失去平衡倒在了一边。杨耀汗颜地想再起身，却摸到了柔软的东西——咦？
他想抬头，因为那东西触感很像是人体。然而……抬不起来。好像发号施令的头部和脊椎以下断开了连接似的，动都动不了了。
“大哥哥是坏蛋，色狼！快起来啦，起来！”稚嫩的声音从柔软的东西上传来，通过手的触感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发声时引起的身体共鸣。
杨耀是想起来，可他身体还是不听使唤，真让人着急……
“坏蛋我看错你了！我好心救你，你却尽占我便宜！”稚嫩的声音愤愤不平，杨耀只能苦笑——他真不是故意的……
感觉到一双小手用力地推他，用劲儿到手都颤抖了，杨耀甚至开始为对方担心，怕她一个支撑不住，再被自己砸个怎样。
可小孩儿的蛮力最终还是占上风，把他推了开去。
“呼……呼……村里人欺负我，我救你你也欺负我。你们都是大坏蛋……大坏蛋。”小孩儿稚嫩地抱怨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杨耀总觉得她抱怨的语气很不甘，有着小孩间极少的记仇情绪。他努力侧头看过去，就见身穿粗布衣裤，草鞋上还破了个洞的……应该有八岁了吧？总之这八岁的小女孩儿有着乱糟糟的头发，此时正气鼓鼓地看着他。
“你……很讨厌村里人吗？”杨耀问出口，可奇怪的是，这并不是他的声音。甚至他想问的第一个问题也不是这个，而是：“我在哪里？你是谁？发生了什么？”之类的一般疑问。
杨耀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惊慌，可他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思考——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控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身声不一。他还努力回顾过去，发现自己只记得杨耀的名字，其他的……
对了，白鹭歌！
他得回到白鹭歌身边，免得她着急……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怪人！问了别人自己却在一旁发呆——哼，不理你了！”小女孩儿的脾气去的快来得更快，杨耀只能苦笑。他家族中最小的就是自己，所以和小孩子接触的机会实在不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哄这女孩儿。
“抱歉了，在想事情。你刚刚说什么？”又来了！无视杨耀的意志，男声柔和地传出——这声音比成年男性细一点，听起来似乎年龄不大的样子。
杨耀严重怀疑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使不出力气看看自己，只好作罢。
至少附近没危险——长期战斗的直觉告诉他。虽然没放松警惕，可精神上总得歇歇。从刚刚开始他就太紧张了，这样下去万一真发生什么事，精神力耗光的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了。
杨耀权衡利弊后，索性先观望事情的发展……
“我说啊，我是不喜欢村里人。换你你会喜欢一天到晚老换借口找茬的混蛋啊？”女孩儿暴躁地说，搓了搓衣袖。杨耀一觑眼睛——如果他刚刚没看错的话，女孩儿的小手臂上都是新旧参半的青黑痕迹。这些痕迹有很大可能是撞伤、跌伤和拉扯导致的。
看来小女孩儿说的都是真的，她一直在被村里的人欺负……
杨耀心中有一团无名火起——究竟是谁啊？居然这么对待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儿。
“哦……那你想让他们吃苦头吗？”然而问出口的又是毫不相关的问题。杨耀甚至开始着急了，心想这一大一小的怎么都不太靠谱，竟把他所有想提问的事儿都避开了……
“也不是啦，我只是想让他们……嗯，尊那什么来着？”女孩儿的年龄太小了，能用的词汇并不多，只是凭依稀的印象说出口而已。
“想他们尊重你？”杨耀问——不，应该是有人代替杨耀问才对。
“对对对！就是尊重！有时候觉得很奇怪呢！明明王小丫和我很像，父母双亡年龄也差不多，可为什么总是我挨欺负呢？因为她比我漂亮吗？”八岁的小女孩儿冥思苦想着，表情也苦恼起来。
杨耀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还有脏污的小脸儿，很难想象不到十岁的小女孩儿是怎么定义漂亮这一说的。
简直像个小大人一样。
女孩儿嘀嘀咕咕地摆着头，从草棚角落里拿过来一盆清水。她从怀里掏出小毛巾——那毛巾和她的穿着格格不入，显然是新的。
女孩投好毛巾凑过来，她身上有股汗水没洗的味道，杨耀倒是不在意。想当年他被老爸踹去当兵的时候，可是连泥浆都滚过的。
“我说，你伤口也愈合得很快呢，会不会我们是同类呢？你看——”女孩儿掀开参差不齐的发帘，杨耀看到她额头上有一道带血印儿的伤口，很长，如果不仔细处理，应该会留疤吧……
“这是昨天的死胖子用石头划的，当时有好大的口子，疼得我都哭不出来，流了一脸血呢！死胖子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不过，亏了这伤他最近才没缠着我，我才有空照顾你。你看现在，已经没口子了……”她边说边帮杨耀擦拭身体。杨耀却没什么感觉——就像她在擦的是别的东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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