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原静姝当然不知道周柔云打得什么坏心思,但看到乌压压一片的山贼,还是有些心怵。
沈询也看到了,他的脸色比平时严肃很多,那些山贼看似站得混乱,然而乱中有序,只怕并非普通的乌合之众。他让原静姝在车上藏好,自己下了车,去了前面。
那山贼头子的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但一双眼睛确实精光毕露,身上虽也穿着粗布衣,但却比许多难民的破烂衣服要好多了。他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个块头极大,上身打了赤膊,可见手臂上鼓鼓的肌肉,一脸的凶神恶煞,脸上还有一道刀疤,自左眼划到右颊;另一人个子瘦小,三角眼尖下巴,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他在路前一档,手中砍刀扛在肩上,说着过路留财的话,语气却有些懒洋洋的。周老爷的管家殷勤点头,拱手道,“当家们放心,买路财我家老爷定是会留下的,还望当家们放了我们这一家人过去。”一些钱粮周老爷不是付不出来,只是他却不想帮一路上跟着的难民付,毕竟无亲无故,而且这么些人可不是个小数目。
那领头人闻言却哈哈大笑,忽而把脸一变,道,“就这么点儿粮食,你当打发叫花子呢!老子是让你们把东西全都留下!”
见那管家面露犹豫之色,他冷笑道,“到底要钱还是要命,你们自己选吧。”
那管家连忙赔不是,道自己做不了主,要去请示主人家。他回身去和周老爷说了,周老爷正坐在马车上,闻言也是左右为难。他当然可以把东西全留下,换命离开,但是离开之后呢?没有粮食,没有财物,这一路上还如何过活?但要是不按照山贼所说,马上就会丢了性命。无论选哪个,最后都要死,不过是早或晚的区别罢了。
周老爷正在这为难,管家却灵机一动,道,“老爷,不如让那沈少侠去看看吧。老奴看沈少侠身手不凡,有可能在江湖上有什么门道呢?”
周老爷犹豫,他的身家性命担在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身上让他有些不安。
管家在周老爷身边伺候久了,看出了老爷的心思,开口劝道,“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能成最好,不成也罢。”
周老爷想了又想,点头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于是管家去找了沈询,如此这般的一说。沈询思索片刻便答应下来。
他与原静姝毕竟还要跟着周老爷一家,若是将东西都交出去,对他们来说也并非好事。
眼看山贼头子后面的喽啰等得心急,蠢蠢欲动,沈询站了出去。
“且慢!”沈询一甩前摆,抱拳道,“我观头领言行,想必也是一条好汉。既如此,我们不妨就按江湖规矩来。”
那山贼头子闻言觉得有趣,问道,“何意?”
沈询道,“双方各派一人,以武论输赢,不论生死。如何?”
山贼头子未说话,他身后的小个子却开口了,“堂堂少侠竟成了别人的下人,倒是不脸红。”他的声音比寻常男子尖锐,出口之言也是刻薄至极。
沈询顿时目光一厉,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既然受人恩惠,自然要站出来帮忙。想必在你心中以怨报德才是最好不过了?”
那小个子方闭口不言。
山贼头子却是哈哈一笑,朗声道,“若老子赢了,老子不要你的命,你就来老子这里报了不杀之恩吧。”
沈询心中暗道,自己怎么可能败在一个山贼的手中?不过这山贼头子的性格倒是不错。若非二人立场不同,倒是大可结交一番。
那大块头还要阻止头领上前,就被山贼头子挡了下来,“好久没活动筋骨,碰到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放过啊。”
两人相互一抱拳,眨眼间就缠斗在一起。沈询身法轻灵,招式多变,下手狠辣,招招都不留情;而山贼头子却是大开大合之间蕴含着深厚的掌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雷霆之势。两人你来我往,须臾间便过了四五十招。
沈询心中暗惊,他未曾想到不过一个山贼头子竟有如此武功,与自己过往数十招竟不见败势,反而越战越勇。
正暗自心惊着,后方忽然传出一阵惊呼声,沈询因原静姝不在身边,担心她的安危,不由向发声处轻扫一眼。他武功高强,目力不凡,尽管距离甚远,还是看见了发生的景象,心中一颤,手中招式不由一滞,被那山贼头子抓住机会,就是一掌打来。
沈询回过神,运转轻功身体向侧躲开,卸了这掌的力道。
未等对方反应,身形一闪,就到了周家一队人的后方。
原静姝正坐在车上闲得发慌。
以往她的马车上不是有各类书籍,就是有素绾素缜两人陪着,如今这车上除了她自己,就是一堆日用品。何况原家的马车里还有案几点心,并上茶水,再有狐裘铺地,论舒适哪里是周家能比得上的?
她正不知做什么好,马车就停了下来。她心中疑惑,将车帘掀起向外看去,身处的马车跟在队伍的后方,她也看不清前方发生了何事,正要放下心中不安,车外忽而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沈娘子,我家小姐请你过去。”
原静姝听出了说话的人正是那周柔云身旁的丫鬟,她虽不喜,但还是暗自警惕着下了马车。谁知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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