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租车开走，消失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易瞻还没回过神。他怔楞，端详着手里的镯子，顾不上阮静渠早在他旁边笑得说不出话。
“真是吓我一跳……”他还是不安，忙转头去看阮静渠，“……你别笑了。”
“你、你可真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阮静渠好容易停住，嘴角依然翘起，“从我妈手上摘下来的镯子，肯定也是个传家级别的吧，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易瞻还是有些云里雾里：“……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这种东西，意义比价值大多了吧，”阮静渠看够了热闹，开始恨铁不成钢，“非让我说这么明白？”
给出的是妥协，是接受，也是期望。期望年轻的你们在享受爱情的快乐同时，也能明白爱情的责任，照顾好彼此。请好好收下。
白请一个假。阮静渠大逆不道说回去上课是傻瓜，让易瞻陪他去配眼镜。易瞻没想到他还记挂着这件事，不免有些忧心：“是真近视了吗？”
“可能吧，”阮静渠一指十字路口的指示牌，“我现在看这上面的字都有重影了。附中的教室你知道吧，我当时坐最后一排，那么大个教室，我连前面黑板值日角上的名字都看得一清二楚。”
“老钱舍得把你放最后一排？”
“我自己要求的，我又不矮。而且坐太前面，妨碍我上甲课做乙事。”
“好学生也不守纪律吗？”
“你不也是好学生吗？”阮静渠揶揄他，学着他的口吻，“好学生还逃课？逃课不算，还早恋呢？”
易瞻轻飘飘地回话：“你不答应我，和我打哑谜，还躲着我。你自己说说这算哪门子早恋？”
阮静渠语塞。得，就你会说话。
活了十几年，阮静渠还真没想过会有主动去查视力这一天。头一次都麻烦，交钱拿个崭新的病历本，整栋楼跑上跑下地测眼压、扩瞳，心想着东一间西一间的整人玩呢？万幸没散光，只是普通近视，百来度。滴了眼药水得闭眼挺久，阮静渠跑累了，找个角落的椅子靠着易瞻坐下。呼吸拍打在他的脖颈如潮水起落，轻抚沙岸。
“要不要睡？”易瞻问，“披件衣服好不好？”
阮静渠揉他手指玩：“不用，就闭眼休息一下。和我聊聊天？”
“……感觉你戴眼镜，气质和李主任挺像的。”易瞻犹豫要不要补充，不知这人还记不记得李主任是何许人也。
“你可别瞎说了，”阮静渠失笑，“老李听见都得骂你。”
就为易瞻这一句无心的玩笑话，阮静渠挑镜框时背了老大一个包袱，哪个都看不顺眼，都像老学究。易瞻说千百遍都好看，说好看的在人不在个眼镜框，说你什么样都好看。不知哪个字取悦了阮静渠，又是随便哪一副都行了。反正戴的不多。
眼科医院旁有条商业街，易瞻拐进一家精品店，挑了个雕花锦盒，珍重地将阮君瑶送的镯子放进去。阮静渠拿他手腕比划：“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会戴上呢。”
又想起了什么，乐开了：“你胆子还真大，明知道我妈心里还膈应着，就敢在她面前牵我的手了。示威吗？”
易瞻闻言紧张：“我还真没想那么多。没关系吧？”
“现在才知道怕啊，晚了，”阮静渠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咱们走了之后，我妈还单独给我发了消息？”
“……阿姨说什么？”
“你猜？谁让你拆穿我？给你加印象分呢，真是不识好人心。”
阮静渠手欠得很，趁易瞻低头将锦盒往包里放时，一下下地拨弄他的刘海，看他浓墨重彩的眉毛与微微颤动的眼睫。易瞻捉他手，攥紧了不放，直直地看着他，蓦然又笑了起来。
阮静渠两下都挣不开易瞻的手，叫他不要闹。他心说：你可真是个小孩。但他很少在易瞻面前提起这个词了，他早已敏锐地察觉，易瞻不爱听这话。即使连阮君瑶也是这么觉得，她给阮静渠发消息说起易瞻，措辞竟带着母亲的慈蔼：这个孩子，对你感情很好。你们在一起生活，你比较大，上点心，多多看顾着他，不要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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