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廖兄还是个极温柔的人。”大夫刚走不久,窗户被人从外面挑开,一道身影钻进屋子,带进一身朦胧水汽,“几年来,这还是廖兄头一次失约。”
廖云归毫不惊讶地放下手里的药碗:“事出突然,不得已失约,还请裴公子海涵。”
裴轻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极其精致的一张脸来。他走近端详了一会儿叶有期,忽然笑道:“怎么廖兄,舍下你的小师弟了?”
“我与这位小兄弟萍水相逢,并不熟。”廖云归依旧神色淡淡。
“既然如此……裴某杀了这人,再与廖兄战个痛快如何?”裴轻说话温声细语,袖中的手却快如闪电地抓向叶有期脖颈。
杀了这个人!
裴轻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世上,所有廖云归在乎、喜欢或是可能喜欢的人都不在了的话,岂不是很美妙的一件事?
那样,这云淡风轻的白衣道士,就是他的了。
“……”廖云归握着裴轻的手腕,“裴公子,这种玩笑不可开。”
致命的指尖离昏睡的人咽喉不过半寸。
然而手腕上,对方掌心里的暖意让人流连忘返。
裴轻笑了一声,后退两步重新戴好面具:“既然如此,我们改日再战,裴某就先告辞了。”
他形如鬼魅,快速消失在了廖云归的视线里。
廖云归将目光转回叶有期脸上,对方浑然不知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高烧让他面色潮红,嘴里还断断续续呢喃着听不清的句子,手指在床边无意识地乱抓,直到碰到了廖云归的袖角,才一把抓住,安静下来。
这情景,倒是让廖云归想起当年的洛景行来。
年幼的洛景行胆子很小,晚上怕黑不敢睡,总是央求自己陪他。那时候洛景行睡着了也会无意识地抓他的衣角,似乎握住了什么,就安全了。
而被依赖的人心里渐渐生出温柔的花,然后长成参天的树。
时光的洪流将懵懂无知的孩童变成内敛的大人,所有怯懦都被藏起,他沉默的深情终于无处安放,迎来了残忍的凌迟。
于是在这个扬州城郊的小镇上,在春雨连绵的冷夜里,廖云归被这一点毫无意识的依赖举动勾起了回忆,也绊住了脚步,终究没忍心起身离开。
若这一生,剑与心上的人都在身边。
又该是如何一场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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