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在航海途中常有人丧命。”涑雪随着侯爵到达港口,她从未出过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如城池般庞大的船。
“是,在大洋中缺少新鲜蔬果,营养不足所以极易生病。”侯爵处之泰然地为她解惑,“至于天气,更多凭着船长和水手们丰富的经验来判断。”
涑雪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帮他把行李搬上甲板递交船员们安置。
她做完这些,心里想着自己算是仁至义尽,超额完成约定了,眼下也是时候告辞离开。
“涑雪。”就在她打算开口告别之际,侯爵轻柔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她疑惑地转头看他,海面上的日光正盛,波光粼粼的海水晃得她不由自主地眯起双眼。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魔法师吗?”侯爵体贴地走进她身前,让自己的影子为她挡去那些刺目的光影。他身上龙涎香的气息又源源不断地往她的鼻腔里钻。
“她和我说过,在你们的世界里存在很多强大的魔法师,西方是魔法师的乐园。”
涑雪放下揉眼的手,紧紧颦蹙眉心,神情冷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我担心你。”侯爵微垂着头注视她,真挚又柔和地徐徐说道,“我能感觉到,你的敌人是个厉害的魔法师。”
涑雪直视着他那寂静无声的黑眸,这双充满迷惑性的眼眸深处依然是空洞的无情的。他是真的没有情绪和感情,他的灵魂该是一块透明的玻璃,永远没有属于自己的颜色。
然而涑雪却突然意识到,侯爵和四年前比起来,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一个原本对自己的离合悲欢都无动于衷的人,此时居然在笨拙地表达着自己少之又少的情绪。那微不可察的担忧不再是依靠堆砌的经验和巧妙的言语,而是他真真正正想要流露的思绪……
“我知道,多谢。”涑雪淡漠地垂下了眼睑,后退一步。哪怕那种情绪微乎其微,但出现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时居然会让她感觉到强烈的踌躇难安。
侯爵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骤变,当即收敛了心绪,淡然自若地从衬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白纸,递到涑雪的面前。
“你会折纸玫瑰吗?”
感觉到侯爵眨眼间已经恢复了平日漫不经心的模样,涑雪抬起视线,狐疑地看向他。
“给我折一朵吧。”
他用 “跟紧我”“昨日我还死不了”“我想喝粥”“你有心事”“晚安”“有你在我很安全” 那种稀松平常又温和熟悉的口吻,是她这些年每日都会听到的声音,她常常对此无可奈何却又没法拒绝。
所以她还是沉默地接过了侯爵递来的白纸,脑海中还未有思索,手指却灵活地先动了起来。涑雪自己都不记得是何时学会折纸玫瑰的,或许是很小的时候姐姐教她的,又或许是某一日在路边的小贩处随意一瞥给记下的。
总之,当她将折好的玫瑰还给侯爵时候,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仍未想明白。
侯爵将精巧的白玫瑰小心地别在了衬衣胸前的口袋上,纸花紧贴着胸口,乍看上去仿佛是鲜活的一般。他的眼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
涑雪敛着眉头审视了两眼,总觉得这朵纸花插在侯爵的胸前显得分外地违和。那不是祝福而更像是一种不祥的征兆,有种死亡风雨欲来的压抑感。她抬手,想要将那朵犹如送葬的胸花换个位置,却冷不防地被侯爵光洁的手背挡了下来。
“这样就好。”他一如既往地露出浅淡的微笑,只是一个眼神就说完了所有告别的话语。
“那你……自己保重。”她放下了双手,单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终于,她与这里的一切,再无瓜葛。
少女干脆地转身,孑然一身地离开,绀青色的衣角随风猎猎作响,削瘦却挺拔的背影在骄阳下渐行渐远。她什么都不曾带走,却总有一些蛛丝马迹显示着她曾经留下的痕迹,深深地镌刻在这个世界里。
男人知道她不会回头,一直也不曾有过企盼或失落的情绪。侯爵转了个方向,看见默立在桅杆阴影下的安灵,淡然道:“她该去找你了。”
安灵颔首,欲言又止,“你……准备要去下一个轮回了吗?”
“是,我既有所求,自当受罚。”侯爵不以为意地答道,他抬手轻轻拂过胸前的纸玫瑰,无声地笑了笑,转身走向甲板的那头。
但那终是没有好结果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她才是这个悲惨的大局里,最清醒的那个人。安灵沉重地叹息着,片刻后消失在了原地。
“安灵,我找了你很久。”涑雪正在一处废弃的神社前默记侯爵在仙台城就交给她的法阵图,等了许久才见无状的鬼魂安灵出现在她的面前。安灵的行踪虽然飘忽不定,却很少像这次一样接连几年都没有现身的情况。
“有些事情,让你等久了。”安灵回答着,却不打算做任何解释。
涑雪也不想问,只是轻轻点头,“我已经知道如何穿过时空回到原来的世界,我需要事先将法阵绘好,准备充足再等待魔力汇集最盛之时,才是打开时空裂缝的最佳时机。”
“需要我做什么?”安灵知道她素来独行惯了,这些事情也很少让她插手。
“别让人接近这里,其他的交给我就好。”涑雪说着解下系在颈间的青白玉瓶,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每发作觉得寒冷刺骨的时候,摸一摸这个扁圆的小瓶子就会觉得缓过来一口气,难道这也是其中神树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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