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钢铁厂历史悠久。
位于厂区最深处的办公楼应该是原来厂部机关所在。
办公楼有四层高，破旧发黑的外墙上爬满了藤蔓，在夜色中显得有些阴森。
窗户全都紧闭，甚至有一部分已经破碎。
透过窗户朝里看，全都黑洞洞的，没有丝毫的光亮。
周承的心里愈发沉重。
如果这里再没有发现，就彻底完了。
没有人能够轻易地将生死置之度外，周承也不例外。
尤其是被系统坑死。
那将毫无意义。
而且，如果啥都没查到。
刘枫会有麻烦。
那所谓的线报本就是子虚乌有的。
擅自行动，还调动基层警力，一个处分都是轻的。
开玩笑归开玩笑，真要坑了自己的好兄弟，周承也会愧疚的。
他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刘枫倒是没想那么多。
既然做了，那就做好了承受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
这么做，也有部分原因，是出于对周承的信任。
他知道，从大学时代开始，周承虽然有些懒散，但办正事一向靠谱。
没有意义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
或者说，周承根本懒得去做。
今天的事，必然有着深层次的原因。
周承不说，他便不问。
别看刘枫外形粗糙，其实心思非常细致缜密。
不然也干不了刑警。
更当不上小领导。
分局刑队的小队长，虽然官不大，也算有些分量了。
此刻，周承面沉如水，沉重的气氛也感染到了小倪和小邱。
大家都不说话。
当然，目前的情况下，他们作为工商部门，也没有发表意见的立场。
毕竟，抓赌，那是人家公安机关的工作。
派出所年长的民警早就忽略了周承三人，望向刘枫。
“刘队，这……”
在他看来，基本已经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了。
这个钢铁厂废弃了一段时间，从来也没收到过什么有赌博的报警。
目前看下来，也的确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此刻，他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作为这个管片的警长，是绝对不能允许在这里有任何地下赌场存在的。
更不能接受，区局刑队先知道了，甚至连工商所的人都来了，自己却没有掌握情况。
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大不了回头关照下下面的兄弟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也能顺便在刘枫这里刷个人情。
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美哉？
刘枫没有作声，转头望向周承。
一群民警和联防队员的眼光，也跟着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脸上。
周承倒是没觉得有啥压力。
开玩笑，都快GG了，还有空在意别人怎么看？
“刘队，我觉得，还是进去查一下比较稳妥。举报人不会随便瞎说的吧。”
有外人在的时候，周承还是很给兄弟面子的。
刘枫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举报人？
不就是你嘛……
是不是瞎说，也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刘枫心里嘀咕，脸上保持严肃。
“我觉得周队说的也有道理。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商业互吹嘛，谁不会啊。
来都来了，不愧是最害人的咒语之一。
年长民警想了想，也就顺势点头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兴趣，他也不想多事。
万一里面真有什么，倒霉的还不是他自己。
一行人走到大楼门口，推开破旧的大门，鱼贯而入。
联防队员拿出手电打开一照，大家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在场的，除了小邱和小倪，都是在执法一线干了多年的老手。
在现场，一些蛛丝马迹很难瞒得过他们的双眼。
尤其是大家事先都有了心理准备，这里可能有个地下赌博场所。
自然比平时观察得更为仔细。
厂区里随处堆着废弃的机器设备，和废钢材。
地上脏乱不堪，无法看清楚一些细微的痕迹。
但这栋楼里却很有问题。
周承和刘枫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地上太干净了。
废弃了一阵子，已全面搬离的厂里，脏乱差才是正常的。
唯独这栋楼里，地面上竟然没有多少灰尘，这是最大的异常。
空荡荡的大厅里，四处墙面和天花板都脏兮兮的，唯独地面上非常干净。
要知道，这家钢铁厂已经停止生产很久了。
只是上个月才搬迁完毕而已。
这栋楼早已无人办公。
至于为何会如此。
周承和刘枫相视一笑。
很简单，为了避免进出人员留下明显的痕迹呗。
此外，正常一栋废弃的楼里，还会有人来打扫卫生？
几乎没有可能性。
除了拾荒者或者流浪汉，还有谁会到这里来？
然而，就算是这两类人，也不可能会费力气经常打扫。。
年长民警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些难看了。
还好刚才没有撤退。
这里，果然有问题。
看向刘枫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尊敬。
办公楼里空荡荡的，所有的办公家具都已经搬走。
正对大门的，是一部电梯。
没有人去动照明开关。
这个时候，绝不能做任何可能打草惊蛇的举动。
刘枫四处转了转，在消防楼梯间内，找到了一个电表箱。
看着在徐徐转动的电表刻度，刘枫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
稳了。
有人在用电。
只是，不知道他们躲在哪里。
原本一直有些迟疑的刘枫，此刻已经安心多了。
周承也是如此。
看来，系统老爷还是靠谱的。
年长民警指挥联防队员，从消防楼梯上去，逐层检查。
却没有发现什么。
而且，消防楼梯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很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那么，问题看来，就出在那部电梯上了。
而且，既然四层楼里，全都没有人。
也就是说，这栋楼里，极有可能有地下空间。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会怀疑，这里肯定有异常。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地下室，也应该有消防楼梯连通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群人围在电梯门口。
却迟迟无人出声。
如果这部电梯能通往地下空间，那他们现在如果启动电梯，那就必然会惊动下面的人。
刘枫和年长民警均面色凝重地在思考，有什么方法可以悄无声息的下去。
周承看了眼手表，任务时限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
没有时间磨叽了。
周承上前一步，轻轻按了下电梯的按钮。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个清脆的提示音，顿时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内。
所有人的眼光再次齐刷刷地汇聚在周承的脸上。
周某人挠了挠头，毫无诚意地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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