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缶的提议遭到拒绝，很无奈地说了声“好吧”，而后颇为苦恼地告知林绛年，自己很久没录过商业歌，电脑里并未剩下存货。
林绛年这才迟钝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究竟有多愚蠢。
萧缶早过了新人期，并不需要靠走量商业歌赚知名度，也不缺钱，广告接得不多。
由于萧缶早早宣布转为幕后，这一年，提前签约的几个品牌方都尽量不麻烦萧天王，顶多讨了份新签名过去作为抽奖礼物，连印在礼品盒上的照片都是从老图里抠下来的，根本不可能来邀歌。
好在萧天王的歌迷早就见怪不怪。他们在网络上笑嘻嘻调侃几句，说“今天的小鸡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可爱”，并日常祈祷萧缶快点变穷、早日变卦重新复出，一通玩闹后，最终还是言不由衷地点击付款、乖乖下单。
林绛年家里也囤了不少化妆品套盒，无一例外都印着萧缶的潦草签名。
他瞥了眼等得忍无可忍、开始在茶几下翻找每日坚果的周沂，心虚移开目光，无比庆幸自己提早把罪证收拾进了储物柜——
否则，前来兴师问罪的周沂很容易产生没必要的遐想，让林绛年的解释变得更加无力苍白。
“那怎么办？”林绛年踢了踢拖鞋，心不在焉地反问。
“你不愿意，就不用那首，”萧缶很快回答，“我还有别的半成品。”
“嗯？”林绛年身子坐直了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清楚记得，萧缶宣布转幕后以前，曾在记者会上遗憾透露，自己早已江郎才尽。还开了个有点夸张的玩笑，说圈内人向别人邀歌需要花钱，向自己邀歌就是讨命。
林绛年当初在报刊杂志上看见这话，总觉得很不是滋味，忍不住猜测萧缶灵感枯竭一事，与司然结婚有没有必然联系。
谁知道这家伙表面上惨兮兮，背地里又躲进录音室里自娱自乐——看样子搞出来的半成品还不止一首。
结合这人过去的前科，以及八卦杂志捕风捉影的新闻，林绛年颇为无奈地猜测道：萧缶多半又被某位不待见的圈内人私信邀歌了。
对方后台估计挺大，萧天王半天推脱不了，一气之下，就丢掉了那段时间全部赚钱机会。
周沂拆了两袋坚果，又把手伸向篮子。
林绛年瞧见了，想起周沂月初曾痛心疾首拜托自己，这个月一定得不惜一切代价，好好监督她完成减肥大业，就十分信守承诺地指了指对方羊绒帽上绣着的“太胖了”三字，再顶着周沂悲痛欲绝的目光，截胡最后一块高热量食物。
“不过，那首歌key的高低转换比较特殊。就算你音域广，也不容易达到理想效果——”他停顿片刻，故意咬字，意有所指地强调，“不适合独唱。”
林绛年实在找不到继续推脱的理由，也想尽快结束这场滑稽的绯闻，很快答应下来。
“没问题，放心吧。”他一只手需要拿电话，不怎么方便，就用牙咬着撕开了包装袋，含糊道，“我现在不排斥跟人合作——之前当师姐的暖场嘉宾，合唱也是没问题的。”
没注意对面突然的噤声，林绛年咬住散装小饼干，又补充：“是情歌对唱吗？如果是的话，正好也有助于改变绯闻风向。”
不知为何，萧缶语气突然变得不怎么愉快，似乎并不认同林绛年社交方面的进步，也没回应那究竟是不是缠绵悱恻的情歌。
可他也没讲别的，只生硬地告诉林绛年“具体安排见面再聊”，又转开话题，强调公关就按照这个思路来，让林绛年不要讲太多歌的细节。
林绛年侧着身，实在顶不住周沂忍无可忍要夺电话的目光，饼干也快啃完，就“嗯嗯嗯”一通乱答应。
最后，萧缶语气听不出冷热地撂下一句“别吃太多，师姐私底下好像挺歧视不会控制食欲的人，会影响合作”，就挂断了通讯。
“……”林绛年莫名其妙盯了几秒暗下去的屏幕，把发烫的手机还给机主，默默扔掉了标注6克的曲奇饼干包装袋。
“帽子有男款吗？”没等周沂严刑逼供，林绛年就比出暂停手势，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为了尽快解决问题，我好像也需要买一顶戴戴。”
整座城市都沸腾着他与萧缶的绯闻，林绛年并没有太多当鸵鸟的时间。
一天半后，他担心房屋周围有狗仔蹲守，就在街头漫无目的绕了大半天，才到达与萧缶碰面的地点。
或许是林绛年顾虑太多，提早做了许多不必要的预判，以至于真到面对面谈话的那一刻，过程就显得过于顺利简单。
萧缶穿了套款式普通得一点都不像奢侈品的衣服，还怕冷似的竖起领子，拉链遮住下巴尖，显得有点呆板，头发也软趴趴，就像一名不会打扮的万年单身汉。
他的目的可能是为了降低存在感，避免在路上被眼尖的歌迷拦住。可林绛年感受着对方从骨子里渗出的贵气，盯着那形状完美的眉弓和鼻梁，并没有拆穿萧缶无济于事的伪装。
萧缶完全不像重逢当日那般失态，举手投足间又是那套林绛年熟识的慵懒和自然。简单打过招呼后，他就把手机从桌面滑了过来。
林绛年从失神状态抽离，尽量不太慌忙地接住，道了声谢，又说“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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