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绛年其实还是想知道,萧缶究竟叫钟宴晚帮了什么忙。
可萧缶这只狡猾的狐狸,就算喝醉了也改不掉口风紧。林绛年刚问完一句他就装懵,还为了不跟林绛年视线相对,整个人歪向右边,毛茸茸的脑袋就压在林绛年肩膀上蹭来蹭去。
林绛年看在萧缶鼻音有点重的面子上,勉强心软,可不代表他愿意放任萧缶一次次做出亲昵行为,抿了抿唇就把萧缶推开了。
兜里手机掉了出来,林绛年假装没瞧见萧缶委屈的小表情,镇定自若划开了锁屏界面,本来是打算转移注意力,结果当他瞧见来自家里的近三十个未接来电,心里一突,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忙不迭滑开未读消息。
萧缶大概察觉到林绛年兴致不高,不再勾着林绛年手指讨人嫌,也板起脸,瞧着居然比林绛年还要严肃几分。
他凑过来看林绛年的屏幕。林绛年也不避他,抿着唇阅读父亲发来的消息,大脑嗡嗡作响,冷汗冒了一背,生怕这么晚家里出事了。
结果对面的语气一如既往的生硬冷漠。
——为什么不接电话?别忘记明天是还款最终期限。
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猛地落下,砸了林绛年的脚。慌乱情绪退潮,另一波关于自嘲的海啸却把林绛年掀翻。他摔在砂石地上,浑身疼痛。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郁下去,僵着背什么话也没说。良久,他直接打开银行卡转账界面,给父亲的账户转去十万块,而后就把手机狠狠砸到旁边,捂着脸用力地深呼吸。
自从自己违背父母意愿,丢掉所谓的“铁饭碗”,闯进娱乐圈摸爬滚打后,他与家里维系多年的表面和平彻底破碎了。
如今唯一能够让他们保持联系的,可能就是自己能按时帮父母换赌债的“剩余价值”。
为了不让自己面对这种尴尬窒息的情况,以往林绛年每个月这天都会按时打款。今天为了来接萧缶回家,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年年,年年?”萧缶抓着他的肩膀,想用力又不知道该不该逼他抬起脸来,只好焦急唤他名字。
隔了大概十分钟,林绛年才直起身子,吸着鼻子“恩”了声,眼眶微微泛红。
“你……”萧缶想说些什么,结果就被林绛年狠狠抓住手背,“嘘”一声打断了。
“别让我想开点,也不要说我别理他们之类的话。”林绛年怔愣平视前方液晶电视,看屏幕里自己与萧缶骤近的距离,手就搁在萧缶上方轻拢着,冰凉而颤抖,像急需回暖以至于慌不择路的小蛇。
他哑声说:“我又不是被踢来踢去都不会疼的石头。”
萧缶像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没再继续说那些无济于事的安慰话。他没去看林绛年拼命扭向一边的脸,反手扣住了林绛年的掌心,轻轻捏了捏。
等啜泣声停了,林绛年犹豫几秒,轻轻挣开交握的手。萧缶掌心虚握成拳,默不作声站起来,去厨房里倒了杯凉开水,顺便把水壶也提了过来。
等林绛年喝下去几杯,补充完缺失的水分,萧缶就从小竹篮里抓了颗橘子味硬糖递给他。
林绛年垂着脑袋说“谢谢”,把硬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捏着两个耳朵扭了扭,最后还是没舍得吃,把糖揣进了兜里。
萧缶在方才无限的焦灼里酒醒了大半,沉默良久,小声问:“要看电影吗?”
林绛年望了眼时间,已经到了一点三十分,可他却没再说赶着回家的话,哑着嗓音反问:“你想看什么?”
萧缶瞥向留下少半杯的水,趁林绛年低头没注意的空档,捞起来,含住唇痕把剩的那口喝了,想了想才问:“上回推荐你那部看了吗?”
他们已经接近一年半没说过话了,之前在活动上远远碰见,也只是互相装作不认识,擦过视线各自去了主办方安排的会场。
但林绛年记性不差,对跟萧缶有关的事,无论是疼痛还是美好的,记忆都格外清晰。所以他很快就听懂了。
“泰坦尼克号吗?我一年前看的。”林绛年闭了闭眼睛,用气音说,“那个问题……答案我好像找到了。是船沉没时,在甲板上演奏的弦乐四重奏吗?”
泰坦尼克号电影里,遭遇灾变时,茫然逃窜的人群比蝼蚁还卑微。
他们胆怯又勇敢,狰狞而伟大。唯独乐师们待在甲板上,像被上帝委以重任的使徒,在海浪吞噬全部前,从容且镇定地演奏着人生终曲。
当时林绛年忙于写歌,跟钻牛角尖似的,埋头坐了七八个小时都不愿意起来走走。
萧缶担心他把自己憋着,就故意在旁边闹他,问:“你觉得,作为一位音乐人,最容易对哪种电影片段留下深刻印象?”
“……音乐之声?”林绛年顿笔,想了想回答道。
“你好可爱啊,”萧缶拉过椅子,反坐在林绛年旁边,乐了起来,“这答案真像小朋友。”
林绛年不懂他的意思,疑惑眨眼。萧缶勾勾唇角,也不解释,继续追问:“那我提醒你啊,比如你看泰坦尼克号,最容易看见什么?”
林绛年沉默了一会儿,诚实说:“我没看过。”
“啊,”萧缶诧异挑眉,“这么经典的都不看么?”
“经典这种说法太笼统了啊。”林绛年叹气,搁笔,从一大片雪花般的稿纸里抬头,回答道,“这种评价带有太多主观色彩,不能成为我非看不可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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