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奇恶狠狠地看向瘦猴的脸，却安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与此同时，祝戎指了指汪奇，说：“你的朋友，可以走了。”
从夏绵的角度看过去，瘦猴的头垂得极低，似要埋在了地里，后脖颈处惊悚地凸起一节骨头，像是断了，又或者是因为太瘦了，看起来才会如此明显。
他犹豫着对祝戎说：“瘦猴他没钱还你。”
“......”他先是沉默，眉毛微不可见地挑了挑，视线在夏绵脸上定住，然后说：“这种无用的善意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胳膊随意地搭在沙发上，神情淡然，仅仅是坐在那里，整个人却呈现出一种难以违背的威严。
“只要没死自然有办法还钱。”
夏绵垂下头攥着拳头想，是啊，只要没死，自然有办法还钱。亲戚朋友、家人孩子总有能帮他还的，实在不行就去卖器官，这些人总有办法拿到钱的，不把人逼死是不算完的。
他爸就是个例子，如今，眼前又要有个人步他的后尘。
“汪哥，我对不起你。”瘦猴又重复了一遍，说：“对不起。”
他现在脑子里嗡嗡的，眼前汪奇的脸特别空洞，只剩下模糊的虚影。他仿佛被这个世界隔绝开了，任何外界的情绪都传达不到他的脑子里，神志飘忽的同时，他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才行。
“汪哥，我没...骗你，我妈真、真病了。我是真没办法了......”瘦猴气若游丝，磕磕绊绊地说完这句话后，脑袋一歪，就昏死了过去。
汪奇看着瘦猴的身体，像一堆无用的废布料似的被人抬了下去，他不知道瘦猴是死是活，脸上的愤怒和惋惜纠结在一起，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情绪占上风。
祝戎朝汪奇背后黑衣保镖甩了甩手，道：“放他走吧。”说完他便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夏绵对着祝戎的背影说了一句：“我还有些话要跟他说。”祝戎脚步一顿，夏绵也没等他给出什么反应，转身就朝汪奇跑去。
“嘶——”这一跑，脚踝处的疼痛才被他注意到，关节处传来明显的疼痛生生把他逼出一丝冷汗。想来应该是下出租车的时候崴到的。
“让我过去。”汪奇正被几个壮实的保镖推搡着赶出门外，他企图扒开人墙，找到夏绵的身影，可他那些挣扎在这些身形健壮的人面前几乎等同于徒劳。
“别推了。”
夏绵站在人墙后面，冷声道：“他有脚，能自己走出去。”
黑衣保镖往两边撤了撤，露出汪奇的脸。“夏绵，你没事吧？”
“跟我走。”夏绵忍着疼，上前几步拽住汪奇的胳膊，把人带出了会所。
一出门，就轮到汪奇死死拽着夏绵的胳膊不放了。
“夏绵，你答应那家伙什么事了？”汪奇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双眼带着乞求的光亮在夏绵脸上打探着。“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要答应他。那家伙看起来就不好惹，你可不能因为我做的蠢事情把自己搭进去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夏绵拍了拍胳膊上的手，安慰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我本来就打算答应他的。”
“夏绵，你到底......”汪奇握在夏绵胳膊上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松开了。
夏绵脾气犟，但在某些事上他只要拉下脸皮哄哄也就勉强哄好了，但在有些事上他从来都是认死理儿的，他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标准，这标准从不受谁左右。
无论是一声不吭地修学也好，还是明知道光头有可能找上门还是坚持把支票带在身上也罢，甚至是这次，瞒着他答应了别人什么霸王条款......他总是什么话都不说就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夏绵已经足够讲义气了，可他还像个混账羔子似的对他发脾气。
“不说这个了。”夏绵拍了拍汪奇的肩膀说：“汪奇，我还有事求你帮忙。我实在想不到别人，只能拜托你了。”
汪奇抹了一把脸，认真道：“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
夏绵：“这阵子我可能......会有些忙，奶奶那边还要麻烦你多费心了，她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
汪奇如捣蒜般点着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咱奶的。”
“恩，如果奶奶问起我，你就随便帮我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不要让她担心。”他把手伸进外套内里掏了掏，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汪奇手中说：“奶奶的吃穿用度你就用这里面的钱，不够给我打电话。我每个月会打钱进去的。”
“不不不，你身上应该留着点儿钱的，万一有什么事情......”汪奇说到这里表情明显一僵，连忙呸了几声：“呸呸呸！乌鸦嘴乌鸦嘴。”呸着的同时还不忘往嘴上抽几巴掌。
夏绵听着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有些发愣。
一直凝重的面色此刻才终于好看了点，他把银行卡塞进汪奇兜里，笑道：“不想咒我的话就赶紧拿着。”
其实，他想说，如果他回不来了，还请汪奇一定要照顾好奶奶。
可是最后也没能把这话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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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快乐，明天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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