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刚过，日光洒满整个房间。
彦和披了一件外套，坐在露台边的单人沙发上，失神地望着窗外。
他昨晚有些失眠，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又做了许多纷扰杂乱的梦。他梦到小时候父母关系还没有那么僵，有一次带着他和凌生去游乐园，给他们买了汽水、棉花糖。他牵着凌生的手，在热闹的人群中看表演，凌生那时候还很小，脸粉嘟嘟的，看见工作人员假扮的玩偶特别兴奋，缠着他要过去。
明明是一个好梦，醒来却有些怅然若失。
房间里很安静，明深昨晚没有和他一起住，钟鉴心说要遵照传统的方式，举行仪式前两个人不能见面。
彦和失笑，想来他也和那些要结婚的新人一样，婚礼前夜，总有些忐忑不安，心情紧张。
又坐了一会，彦和起身洗漱，刚站起来，小腹传来一阵微弱的撞击感，时不时**一下，彦和把手抚在肚子上，轻轻地打着圈。
怀孕四个多月，他身型还没有显怀，胎动却很频繁，可能是体质偏敏感，又加上双胞胎的关系，彦和经常能感受到宝宝在肚子里非常活跃，偶尔闹得厉害了会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时候是欣喜与感动，是新生命在他心尖上轻柔地舞蹈。
客厅里响起门铃声。
钟鉴心一进门就数落了彦和的黑眼圈，彦和抱歉地朝他和夏砚寒笑笑，之后便被推进浴室准备换装。
彦和的西装是之前明深专门找意大利设计师品牌量身定做的，银灰色的高级成衣，显得整个人修长挺拔，温润如玉。钟鉴心帮他涂了些孕期也能用的纯天然植物成分遮瑕膏，盖住眼睛周围的憔悴，之后又把头发重新吹了吹，打理成俏皮的微卷，看上去些许凌乱自然。
夏砚寒打客房服务要了一些粥和牛奶，彦和早上胎动厉害，这会没什么胃口，但他还是勉强吃了一点，毕竟仪式结束要到中午，他不想饿着肚子里两个小家伙。
忙忙碌碌到九点多，一行人抵达小教堂。夏砚寒去接牧师，钟鉴心让彦和在偏厅休息，自己去和明深汇合，确认最后的流程。
不多会，有人推门进来。
“这么快？忘记什么东西了吗？”彦和翻着手上的德文圣经，随意问道。
半晌，没人回答。
彦和抬起头，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凌生！？”彦和惊喜道。
“哥。”
肖凌生今天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他平时穿惯了T恤工装裤，加上眉骨深邃，身材高大，看上去总是给人一种有点凶的感觉，难得换上正装，头发梳得服服帖帖，意外的有些……儒雅。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走不开么。”彦和过去拉住他，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他和凌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上一次分开的时候，彦和的状态还不是很好。
“衣服很衬你。”
“岑明深硬要我穿的。”凌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变变扭扭道。
早先肖凌生申请德国签证的时候遇到一些问题，他想给彦和惊喜，一直瞒着不说，最后不情不愿地找了明深，担保材料还是岑氏这边提供的。因为时间定得晚，没买到直飞的航班，周转了几个地方，昨天半夜才到巴伐利亚。
“我以为你不来了。”彦和低着头，拉着凌生的手，他每次对着凌生总是变得有些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哥哥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不来。”他顿了顿，又道，“顺便来看看两个还没出世的小兔崽子。哥，怎么感觉你反而瘦了，怀孕很辛苦吗。”
“没有，才四个月，过一阵子才会显怀。”
“儿子还是女儿？”
“还不知道，没有去问。”
“最好是两兄弟，就像我们一样。”
“明深喜欢女儿，一直说想要个闺女，打扮成小公主。”
“你满脑子都是岑明深。”肖凌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哥，你自己呢？”
“我吗……”彦和想了想，笑道，“都好，像现在这样，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逢年过节，一起吃个饭，带他们去游乐园……”
深秋醉人的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照**来，勾勒出彦和好看的侧脸，他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候都显得更加温柔，敏感又坚强。
“谢谢你，凌生。我很高兴你来了。”
彦和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红红的，眼角含着泪光。
“傻不傻。”凌生伸手替他拂去泪痕，刚正经了没几分钟又原形毕露，“好了，别哭了，一会你老公又以为我干了什么坏事惹你不高兴。”
“怎么会。”
正说着，钟鉴心推门进来，看到肖凌生也没有意外，应该是刚刚明深已经告诉了他。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过去。”钟鉴心和肖凌生打了个招呼，又继续说，“一会你们在教堂门口准备，等音乐开始，第一小段结束，门打开后，凌生，你挽着你哥哥进去。”
“好。”肖凌生认真地点点头。
“这么快？”彦和似乎还没进入角色。
“准备好了吗？”钟鉴心看着彦和，帮他把衬衣领子扣好，轻轻在他肩膀上按了按，“别紧张，明深在等你。”
“嗯。”
……
耳边熟悉的旋律响起，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
彦和在一个提示音后，转头望了凌生一眼，深呼吸，随后挽住他的手臂，迈出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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