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陈遗民一把火把东溪谷家多少年的心血毁尽，后来兄弟反目，死在谷家刀下也是报应。”
“自来祸不及妻儿，当日……”
“郡主，侧妃娘娘和紫筠郡主来了。”来传话的，是云淇。
“哦？请到正厅去奉茶。”萧玉说着，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便放了手上的筷子，向后院里吩咐丫头将桌上饭菜收拾了，把茶水点心端上来，自漱口饮茶，悠闲得紧。
颜清霜见得如此，便开了口：“快去吧，别教他们等久了。”
萧玉面上有些不悦，但刚要说什么，又咽回了肚子里。从偏厅里间出来，云淇风漪正等着她。
“两位姐姐这些日子辛苦了。”
“郡主这是说哪里话，都是……”
“都是自家人，说这些也太生分了。只是，为什么不肯去里间一同用饭？”
“郡主，这不合规矩。”
萧玉听得这话，便不再说话了。规矩，这王府里当真是规矩大的，她原以为在这汀瑶阁方寸之内，仍可以恣意自在，却奈何终是逃不过的。
到了正厅，萧玉先行过礼，便随意在边上坐下，开口就是：“刚云淇姐姐去传话时我正在偏厅用饭，来的迟了让侧妃娘娘和姐姐久等了。”
石洵美含笑抿了一口茶，抬手理了理金丝盘鸾绢袖口，又顺了顺鬓边流苏，这才开了口：“原也没什么事，一来怕你刚回来不习惯，二来前几日石家送了几女孩儿来说在王府里学规矩，今儿她们犯了错……”
“侧妃娘娘身边的丫头本不该我来管教，是紫竹僭越了。只是那会素问公子在边上，若我任她们胡闹，未免让人看笑话。”
“到底你是王府里的主人，她们是下人，犯了错就该训诫。”
“是啊，妹妹即便对身边的人也该如此，可别惯的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可就成了养虎为患了。”
他们说着话，小丫头自然也给萧玉奉了茶来，萧玉拿过来刚看了一眼茶色，还没入口便斥道：“这丹陇桂绣五六遍才出颜色，第二泡就端上来，谁教你的？”
那丫头连忙跪下，开口道：“郡主恕罪，是奴婢将之前泡好的茶打翻了，又赶着……”
“这么说来，这一套建元盏摔残了？”
“没有没有，泡茶时用的是……”
“郡主之前就吩咐过，丹陇桂绣要用建元盖碗泡了再将茶水倒进壶里备着吗，你们都在办什么事？”风漪自然是明白萧玉的意思，这儿是汀瑶阁，石洵美和萧婉珊才说萧玉将下人纵得无法无天，萧玉这会子发作，一来是她把茶泡坏了，二来也得令她们看着汀瑶阁里自有规矩。
萧婉珊看着那丫头跪着，又听得萧玉说的那话，玩笑道：“不过一杯茶，妹妹何必动气？”
“姐姐这话就岔了，丹陇绣桂和建元盏虽都不是十分名贵的东西，却也是亲旧一片好心，这般辜负了，让人知道还以为是宁王府里的人眼里没人不是？”
“紫竹郡主说的是，那她……”
“我刚回来，自己都不懂规矩，又如何去管他们？今儿正好侧妃娘娘和姐姐在，便请二位作主吧。”
“这如何使得，这些丫头你若不能管束，也该是王妃娘娘……”
“姐姐这话说得，左右你比我年长，又是自来在王府里的，肯定比我懂规矩，自然可以多教教我如何料理事务的。”萧玉可不等她们再说什么，既然这二人来要与她论规矩摆排场，自是不能让这二人在汀瑶阁里摆谱的，“侧妃娘娘是长辈，身边的丫头都能教我规矩，石家都能送人来学规矩，何况请她发落我园里丫头的事呢？”
“这……”
“今儿汀瑶阁好热闹啊？”戚缪从外头径直进来，见得那丫头还跪着，“这是怎么了？”
石洵美、萧玉、萧婉珊起身，众人上来行了礼，各人才又落了座。
不等旁人动作，萧玉先上前去了戚缪身侧，先是从丫头手里接了茶来放在桌上，再抬手拉着戚缪的衣袖：“母妃，女儿刚回来，好多规矩都不懂，又纵得小丫头们泡个茶都不尽心，正要罚呢！”
戚缪还来不及说什么，倒是云淇先上来行了礼说话：“娘娘不知道，今儿在后花园廊下，连个粗使丫头都敢与郡主顶嘴……”
“住嘴！”云淇说到这就差不多了，萧玉开了口，直道，“母妃，你别听云淇姐姐的……”说着，又转向云淇，递了个眼神后便摆了架子，说话便到中间来向着戚缪跪下说话，“也难怪人家说我们汀瑶阁没规矩，母妃，是孩儿的错，我看这汀瑶阁我是住不得了。还请母妃允准，让我自己买个……”
“你这是什么话，切莫说长辈尚在，你一个女儿家哪有分府的道理？”
“王妃娘娘，妹妹年纪尚小不懂事，应付不来杂事也是平常。依我看，左不过是院子里丫头婆子蠢笨，不合妹妹心意。”萧婉珊说着，起身挪步来将萧玉扶了起来，顿了顿才继续开了口，“汀瑶阁里的丫头小厮，猫看不好，茶煮不好的，难怪妹妹生气。”
“你的意思呢？”
萧玉重新回到戚缪身侧，手搭在戚缪臂膀上，顺手按了两下，开口便是：“母妃，女儿觉得，侧妃娘娘既喜欢管束下人，连石家的丫头要学规矩都能尽心指教，就是不知道汀瑶阁里的人，能不能入得侧妃娘娘的眼。”
萧玉一面说着，一面抬眼去看石洵美和萧婉珊的神色。这两人该是心里琢磨着萧玉要往他们院子里安排眼线似的，又见着戚缪不表态，便是不敢乱应付了。
“郡主舍得让汀瑶阁的丫头，可让我来教训他们未免僭越，还是……”
“这些年我身子不好，琐事多是妹妹代劳，如今我这个女儿不争气，你又何必非要分个彼此？”戚缪这话说完，便抬眼示意云淇风漪去料理这几日犯了错的丫头婆子，一并连跪在下头的小丫头也起身走了出去。
石洵美与萧婉珊见得如此，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却也说不出什么来。等的云淇风漪再回来回话时，这两尊大神自然也就起身告辞了。
等的她们走了，戚缪抬手示意丫头们都退下，萧玉才到了边上来随意坐下了，开口便道：“母妃这会子过来，不是为了看女儿把丫头支出去的吧？”
“你送出去的丫头，除却她们塞进来的，还有几个……”
“还有几个是母妃的心腹，三两日便要去回话的。”萧玉没一点好气，在她看来戚缪想知道什么直问便是，却弄丫头来四下里打听监视，未免太难看。
戚缪笑了笑，应道：“亏得是在自家就你我母女二人，若是让外头听去，该以为亲骨肉也相互算计。”
“母妃教训的是。”萧玉说了这话，便不再说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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