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立麟的目光像是被黏住了，怔怔地站在原地，久到已经坐下了的马以诺都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恍然，落座后先向琳琳师姐问好，又看向了桌子对面的傅梦，头顶暖黄色的小吊灯营造的光晕里，她光洁皎白的面容像是抹上了朦胧的轻纱，遥远而不真实。
“怎么，傻啦？”
傅梦笑着问道，“你们认识吗？”这是坐在她旁边的冯琳琳的声音。
“啊，对，师姐。”徐立麟点点头，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凝视着傅梦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笑意流溢的秋瞳里找到答案。
“我和你琳琳师姐是一个部门的哦，”傅梦解答了部分疑惑，却没想放过他，话锋一转，步步逼紧，“你叫她师姐，那你该叫我什么？”
“师……姐……”徐立麟眼神无辜，只有断断续续的语气在抗议。
“那，乖。”傅师姐笑了笑，拿过他面前的玻璃杯给他倒了科罗娜，又放了片柠檬进去，“来，小师弟，你先干为敬吧。”
“哦。”徐立麟倒真的很乖，拿起了玻璃杯，慢慢仰起喝完。那边琳琳和傅梦早已咬起了耳朵。
身边的马以诺、许佳成正和班上一女生玩骰子拼酒，“十八”“十六”喊得不亦乐乎。徐立麟搁下酒杯，拿起筷子的时候发现这张桌上摆的烧烤和昨晚的一模一样，他抬眸看了眼傅梦，发现傅梦正嘴角噙着笑，眼神在不到九十厘米的空间里和他相汇。
心跳漏了一秒。
徐立麟不自然地垂眸，似乎越在乎着什么，越喜欢着什么，就越患得患失着什么。他夹了一筷鱿鱼丝，低头咀嚼来掩饰他的无措。
身旁的他们闹得更凶了。马以诺喝得脸都红了，仍嚷嚷着“再来，再来，一定赢你！”那边冯琳琳的目光也落在马以诺身上，眼里好笑又有点嫌弃。
一只纤白的手晃到徐立麟眼皮底下，手腕上带着精细的玫瑰金手链，在闪耀灯光下，愈发衬得肌肤滑腻白皙。傅梦拿着科罗娜，又给徐立麟的酒杯倒满，“陪我吃烧烤你都走神，还尊重不尊重师姐了？”
徐立麟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抵不住她的目光，拿起玻璃杯大口大口喝尽。
一瓶科罗娜还没喝完，徐立麟就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十点多的时候，冯琳琳看了眼时间，说差不多该回去了。
马以诺和许佳成都醉了，站在外边等其他人的时候，很勉强地站稳着，冯琳琳出来的时候，他摇摇晃晃地把钥匙给她，嘴里还嚼着瓜子壳，含糊不清，“师姐，你，你帮我开回去。”
冯琳琳好气又好笑地嗔了他一眼，终究接过，“都使唤上我了不是！”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走回校，马以诺还能勉强地直走，许佳成走路都快飘了，徐立麟拽过他的手臂，搀扶着他走。冯琳琳开着车跟在他们身边，高挑的身材很好地驾驭着火一般红艳的赛摩。
途中有两个女孩跟他们不同路，在路口的时候分开了。徐立麟架着许佳成，忍着他说了一路的胡话，还得看好像木头人行走的马以诺。
总算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宿舍。齐勋刚洗好在书桌旁用浴巾擦头发，就看到徐立麟搀着两个醉鬼砰地夺门而入。
齐勋：……
所以他这是错过了什么吗？
两人直接坐在地上，徐立麟也懒得去拉。仍由他俩面红耳赤晕晕沉沉地对坐。从书桌架上拿下瓶蜂蜜，又拿了他们各自的杯子，“今晚你去哪了？一直打你电话你不在？”
“部门开会呗。”齐勋蹲在他俩跟前，左瞅瞅右看看，“还好我没去，酒太难喝了，我不喜欢喝酒。”
“行吧，好像是琳琳师姐有什么事找你。”徐立麟拿起泡好的蜂蜜水递到马以诺前，他接过一言不发咕噜咕噜就喝下了，“啧，真乖。”又把许佳成的杯子递给他，“老乡，这是什么？”
许佳成昏昏地问道。
“蜂蜜水。”
“怎么没有酒了？我要酒！给我喝啤酒……”
徐立麟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又把杯子递到他跟前，“好，这是啤酒。”
“唔，啤酒……”许佳成接过咕咕咕大口灌下，末了还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这是酒吗？怎么没有酒味啊？”
徐立麟不想答话，他夺过剩了一点的杯子，搁在桌上，换了鞋以后自去阳台洗漱，牙膏还没挤好，就听到身后传来踉跄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齐勋的喊叫，“哎，哎，你慢点。”回头只见熊一般的黑影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在他面前拐了个弯，“呕——”直接在厕所里吐了。
徐立麟眉头微皱地看了一会，走过去帮他顺顺后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原本静歇了的许佳成又“呕——”地吐得更多了，酸臭味直冲鼻腔。
徐立麟边给他顺着后背，边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意外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小师弟，平安到宿舍了没？”
在这样的兵荒马乱中，她的声音如雪融化了的清泉般，叮叮咚咚的溢着纯净透彻，徐立麟浮动的心一下子就安了。
“到了呢，你呢？”他想起了刚才席上傅梦突然拿过他的手机，滴滴答答地按了一会，再把手机抛给他，“等回去再看。”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知道号码的？
“早就到了，毕竟我们又没喝酒。”傅梦显得理直气壮。
“行……”
徐立麟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边许佳成已经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还费力地提了一桶水想要冲。“我来我来。”徐立麟对他说。
“你来什么？”电话那边的语调突然上扬，徐立麟都能想象她似笑非笑的神情了。
“我来……”徐立麟从许佳成手中拿过水桶，吐完后许佳成似乎好了很多，至少走路都不是摇摇晃晃的了。“我来，我……”他慢慢把水桶倾斜，让里面的水缓缓流出，像此时柔软得不成形的心一样，“明天你有空吗，我，我想，我想……emm……”徐立麟卡壳了。
请你吃烧烤？天天吃不腻吗？
请你去看电影？陈词滥调好生无趣。
请你吃饭？吃什么？我们什么关系？
他就这么傻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脑海里一下闪过无数又否定无数，连桶里的水流光了都不知道。
“明天你能早起吗？”那边傅梦终于打破了这卡壳的沉默。
“早起跑步吗？”徐·立直男·麟下意识说道。
“跑步！！？”傅梦终于忍受不了他清奇的脑回路，“我是要去湖边写生！！！”说完声音又骤然降了下来，像是有点失望，“算了。”
“啊？别啊？写生吗？好，我去，我去！”徐立麟反应过来连连追答，却只能听到嘟嘟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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