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心里的伤痛袒露出来，景泽想过他很伤心，却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是我疏忽了，没发现你这么难过。”景泽简直不知该怎样抱紧他才好。
“我总是梦到，那天晚上月亮很亮，月光照在你脸上，你看着我，跟我笑……”顾南星也抱着他，失神地喃喃说着，“你说别哭，然后就把我推开了……我想抓住你，可是怎么都握不住你的手……景泽，我真的太害怕了，只要看不到你我就会心慌。”
顾南星一边说一边努力深呼吸想要压制住自己汹涌而来的情绪，却根本不奏效。
“哭吧，把心事都哭出来就好了。”景泽索性抱住他这样诱哄，累积了太久的情绪总要有个出口，如今他终于肯哭出来，也是件好事。
顾南星其实已经压抑不住了，原本强行憋回去的眼泪全都倾泻而出，他就窝在景泽的怀里哭到声嘶力竭，连哭声都一点不压抑。
景泽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听到他的哭声渐低，便出声安抚，“好了，邻居要以为我在家暴你了。”
顾南星噗嗤笑出鼻涕泡来。
景泽抽了一张纸给他擦，发现他眼周的皮肤红肿得厉害，好像用力擦一下都会破似的，叹息了一声。
“南南，你不知道从前你为叶昭远黯然神伤，为他哭的时候，我有多羡慕。”景泽捧着他的脸不断地擦着他的眼泪，心疼不已，“可是现在我不羡慕了，我这才知道看你因为我哭实在是太难受了，我以后都不会让你哭了好不好？”
“你只要都在我身边就好了。”顾南星抱着他闭上眼，忍不住打了一个哭嗝。
“嗯，你这样我哪里放心得下你。”景泽拍他的后背。
“那时候……你在想什么啊？”顾南星闷闷地问。
“想……”景泽回忆了一下，“我的南南不要有事，如果真的……撑不过去，想下辈子比所有人都早点遇见你。”
“如果那样，我就好好的等你到下辈子。”不会挥霍景泽拿自己换给他的命，但也不会再有别的目标。
景泽闻言后背都是冷汗，“笨蛋，你可真有本事让我不放心。”
顾南星笑了笑，“我知道的，你不放心就不会离开我。”
景泽深以为然，只是顾南星如今换了让他不放心的模式，懂事成熟得让他不放心。
后来他发现蛋糕顾南星没有吃，只在他第一次拿给他的时候勉强动了一口，后来硬是放过期偷偷扔掉了。
想到那一晚自己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吃完蛋糕就不哭了，景泽不禁懊恼又忧心忡忡，这些印在对方心里的伤痛，不知道要用多久去平复。
而顾南星哭过那一场以后，又恢复了坚强的样子，总是笑着的，景泽却只盼望着，有一天这些阴霾都能从他心里散去，而他也真的开心起来。
他有耐心用更长更长的时间，把顾南星从前那些小任性都宠回来。
心情好了一点以后，顾南星想起了自己的糖渍桃花，说起来要给景泽作桃花酥。等到要动手才发现缺材料，又急匆匆出门去买糯米粉，景泽看外面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担心下雨让他带上伞。
小甜饼对着他就事事周到仔细，放到自己身上又还是那副迷糊的样子。
等到他出门了，景泽就站在窗前向下望，笑着摇头叹息。
顾南星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太不上心了，如今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他这里，更是忽略了自己。
果然十几分钟后，开始下起了小雨，幸而雨势并不大，超市也不远，景泽也不至于担心。
顾南星进门的时候，景泽端着两杯热茶从厨房出来，“过来喝点热水。”
只见他把伞放在门边，拎着购物袋，神色有点犹豫的样子。
“没有糯米粉？”景泽扬了扬眉毛。
“不是。”顾南星歪头思索了一下，“有件事跟你商量。”
“怎么了？”景泽端起茶水不经意地问。
“那个……你喜欢猫吗？”
景泽的舌头被茶水烫了一下，鲜有地露出一点窘迫的神色来，清了清嗓子，声音压得很低说，“宝贝，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现在的确……心有余力不足，医生说两个月内不能剧烈运动，记得吗？”
“……”顾南星反应过来自己那个问题造成了怎样的误会，红着脸白了景泽一眼，“谁惦记那个了？”
说着他从自己的外套里捞出了一团灰扑扑毛绒绒的不明物体。
景泽心头有点痒又想笑，清了清嗓子，才凑过去仔细看，是一只狸花小猫，白色肚皮和小爪子，毛都湿了，黏在一起，也不是很干净的样子，正在瑟瑟发抖。
“是真的猫，就在超市门口躲雨发抖，我看它太小了又可怜，就带回来了。”
“南南真可爱。”景泽捏了捏他的脸，才把小猫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还好，挺精神的，先给它洗个热水澡，再观察一下有没有生病，家里没有猫粮，牛奶泡饼干喂一下吧。”
说着他抱着猫咪进了浴室，顾南星巴巴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轻车熟路地安抚猫咪，又温柔地给他洗澡。
“你养过猫啊？”
“嗯，小时候。”原本在发抖的猫咪在景泽手里渐渐安静下来，偶尔喵呜一声，温顺地蹲在浴缸里，或许是因为温暖，身体也渐渐舒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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