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天还想问个清楚，楚怀心却瞪直了眼看着他，幽幽地说：“你让他回家先洗澡……你跟那狗东西住一起？”
闻言，顾景天眼底一暗，心里排斥那个绝不好听的叫法。
肖冬一走，楚怀心那藏不住的恨意无处可去，倏然转移在顾景天身上。但恨极也不可能恨到彻底，底下还沉淀一层厚厚的爱意，此时翻腾而起，就算在恨，也是恨顾景天怎么干了这害了自己的傻事。
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楚怀心焦急地又劝又骂：“赶他走！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害过人，会害惨你！这人不能留，你得赶他走！”
那宛如受害者的激动模样着实让顾景天意外，楚怀心现在浑身上下也长了刺，五指紧紧捏在他手臂上，隔着外套也感受到他下了死力，几乎要陷进衣布里捏出伤口来。
顾景天面不改容－－楚怀心这难以自制的模样他以前见过几次，也安抚过，关心过，可直到分手也没有改变。
没有看见顾景天落在自己身上的疑虑和打量，楚怀心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明明直勾勾地盯着顾景天，眼里却失了焦，攀着的手又下了一重力度，语气更为急切。
“那姓肖的狗蛋可是喜欢女人，我哪不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拿他骗我，想让我知难而退，我不会死心的－－”
戛然而止，这才从顾景天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失常，楚怀心有如魂魄归位，回过神来抹了把脸说：“抱歉，我太激动了……”
顾景天看着他，拧上眉心，“你情况变严重了？以前让你找人调理看看，你没去吗？”
俨然被触碰地雷，楚怀心戾光一闪，不耐烦地说：“我没事，我没有病！”
等看清楚发脾气的对象，他又立刻收回火气，变脸似地忽然一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还不是都市病而已，现在谁没有？真要往严重里说，景天你不也是吗？控制欲，强迫症，精神洁癖，说是爱照顾别人，其实是容不下看不过眼的东西，连身边的人也要按着你的标准尽善尽美，真忍不住了便动手矫枉过正……原来如此，所以你才去管那个姓肖的狗东西？不值得，那种废人，救了也是白费。”
对前半段话不予置评，但顾景天的神色还是难看起来，不冷不热地说：“别这样说他，你对他偏见太大－－”
“难道不是吗？”楚怀心情绪又尖锐起来，“他不是骗子？不是吃女人老本？不是害惨了人？不是废人不是狗东西？”
“怀心，别说了。”打断还想说下去的楚怀心，顾景天软化了原本又冷又硬的口吻，温声问：“你最近太累了？”
男人喊了他的名字，虽然清冷，但一如既往的温和，一下子褪去楚怀心身上的刺，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再没有膨胀的力气。
他拿起桌上的酒灌下半杯，末了才吐口气，平静下来后显露一丝疲态，说：“对，画室快开张，家里也出了事，压力是大了些。是我失态了，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听那么难听的字眼，但我一时……控制不了。”
就算只是嘴巴动动而已，没有实际的杀伤力，但还是控制不了攻击那个叫肖冬的人。
楚怀心的态度太反常，然而现在再提起肖冬只会让他的情绪再度恶化。就算再想知道他们当中的瓜葛，顾景天也只能放弃追问。听到楚怀心提起家里出了事，多少还是会在意和担心，毕竟他们是好聚好散的，分手后仍是朋友。
他自然知道楚怀心的状况，家境虽然优越，但父母离异得早，最后楚怀心跟父亲一起生活。当初两人还在一起时楚怀心家里还很平常，难不成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变故？
顾景天问他：“家里怎了？”
言下之意是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楚怀心嘴角淡淡勾起，渗出一丝苦，看着男人眼里瞳光熠熠，轻声问：“景天，你是拿什么心思来关心我？”
自然是以朋友的立场。他们当初和平分手，日后当回朋友还是能日后好相见，现在朋友有困难，顾景天当然会伸出援手。
偏偏楚怀心是来找顾景天复合，偏偏他现在因为顾景天带来的人而情绪不稳定，偏偏顾景天已经下意识顾及他的心情，偏偏他故意问顾景天这个问题。
要是再继续直言不讳说他们只是朋友，可会打击了此时心态疲累的楚怀心。顾景天是面冷，但心里捂得热，他心里把二人的关系拎得清，但没必要句句说清楚，所以他沉默不语。
和以前一样，这人只要一有机会，就见缝插针耍些坏心眼，逼他说些自己想听的话。
能耍小心机，那么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吧？楚怀心故意转移话题，不愿多说家事，顾景天也没执意去问，略为无奈地看向他。
那目光看去时连顾景天也察觉到怀念，那当中带了些责怪，怪对方耍坏性子，也怪自己惯坏了他。
知道他识穿了自己，楚怀心没有半点困窘，反而乐见顾景天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是宠他的，那代表他还是有希望。
看人仍是神色恹恹，顾景天拿开他的酒，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楚怀心确实累了，他乖乖听话，起身却是靠上去一把抱住顾景天，贴在他耳侧蹭了蹭，用最轻的声音掏尽心脏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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