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冬睡着没多久就生病了。
是顾景天叫醒他吃晚饭时发现的。
之前掰开身体给他洗洗时就看出肖冬不是个强壮结实的人，平时肯定没有任何锻炼，扁瘦的身板上全是薄薄的**，摸到的都是硌手的骨头。加上他那不见日光的白嫩肤色，暖阳一样的面容气质，不说还以为是哪家娇生惯养水嫩嫩的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弱柳扶风小鲜肉。
怪不得肖冬会投身小白脸行业，还有七、八个女人屁颠屁颠地排队让他骗。
怕是被包养给养弱了身体，实在经不起半点折腾。之前被关在拘留所好些天，刚被狠狠训了一顿，给打得神智不清，又因为半醒间看到自己失禁，各种打击从四方八面扑面而来，闷在一起索性搞坏了身子。
还真是教科书式的孱弱。
顾景天刚开始还没发现，看见床上滚成球的生物时还觉得有点微妙和熟悉，总觉得在孤儿院时看过这画面。
等他推了两把才察觉不对劲，肖冬把自己包得老紧，连人带脑袋埋在被子里，以几近窒息的姿势卷缩着睡觉。
那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顾景天挖了老半天才从被子里摸到肖冬青肿的脸，滚烫得像被热水烧过一样，摸来满手汗水。借着窗外月光一看，小青年闷出满面病态的潮红，张开嘴巴艰辛地呼吸，嘴唇干得裂开，低声呢喃着什么，靠近一听，都在叫痛。
男人眼下一暗，连忙拿来体温计量体温，一看，39.7℃。
顾景天马上扒开已经被汗水沾湿的厚被子，换上较薄的棉被免得再闷着烧下去。然后展开肖冬的身体让他好好躺平，怕他压到屁股的伤还给弄了个软垫。
还想拿一套新的棉衣给他穿，但衣服太大，之后一晚下来被肖冬睡着挣着老是挣脱，也只能压好被角，任由他光着身子继续睡。
再往肖冬头上拍一块退热帖，用毛巾沾上冰水给他抹汗，尽量降低体温。顾景天可是医生，照顾病人自然经验老到，全程不慌不忙小心翼翼，只是再无微不至还是让肖冬不太舒服，扭着身子不断喊苦喊痛。
看见肖冬迷迷糊糊地瞇开眼，顾景天趁他半醒，轻轻托起他的脑袋喂他喝下温水，又掰来几颗退烧药让他服下。
粉白的药丸一沾到嘴唇，那成药特有的苦味让肖冬嘟嚷着推开，抿着唇打死不肯张开嘴巴。
顾景天也料到他不会依从，自然有方法让他乖乖听话。
捏住肖冬的鼻子，等他缓不过气张口呼吸时，顾景天以两指捏着药丸探进他嘴里，直入口腔深处，指尖一挑，药丸便滑进喉咙，不得不吞下去。
两根粗长的手指抵在喉咙入口插得太深，总有股扣喉催吐的反胃感，更别说冷不防丢来一颗发苦的小东西，滑过喉咙时苦得肖冬几乎要吐出来。昏沉间咿咿呀呀地扭头哭叫，软着身子乏力挣扎时差点把被子踢到床下。
“乖，把药吃下去，吃了才能好。”
有人摸着他的后脑勺挠了挠，在他耳边哄着，低沉的声音并不陌生，但落下的温柔和安心却让肖冬迷茫。
从没有人这样哄过他。
与此同时，深入心底的难受感觉逐渐清空，就算男人再喂他两颗药丸，也不觉得那么痛苦。
肖冬又哭了，因为发烧而眼角泛红，从拒绝吃药时闹脾气的啼哭，到最后安稳下来的啜泣，哭得满脸泪水，糊在发肿的脸颊上，脸色比之前更凄惨可怜，等会给他抹干净时肯定又会鬼哭鬼叫起来。
顾景天真心服了：这小家伙自己受不了折腾，却很能折腾别人。
这时肖冬已经昏睡过去，顾景天再给他喂几口温水，冲淡嘴里的药味，换水帮他抹干净哭花的脸，果然又哼哼唧唧挤出几句呜咽。
压好被踢开的棉被，拉过椅子坐在床边，观察了半小时看肖冬睡得尚算安稳，顾景天便走出卧室，拨了通电话到工作的医院后，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他家特地搬在医院附近，顾景天没有离开太久，不到半小时就提着药箱回家。
回来后先往床上一看，这家伙烧得太惨，再难受也没力气踢开被子，不然光着身子又会受寒。
顾景天摸一下肖冬的额头，入夏后的体温自然是温热的，高烧中的肌肤和碰到烧开的水壶没分别。
顾景天的掌心也是滚烫的，头上压来的热源让肖冬熟睡下也下意识缩起脖子，顾景天紧锁眉心，又再帮他量体温，还是39度，烧得太霸道药几乎没用，完全无法退烧。
打开药箱，里头是刚刚拜托值班同事帮忙准备的退烧针和营养点滴。顾景天从被子下捞起肖冬的左手，熟练地给他打一针后再输点滴。
昏睡的肖冬已经对外界无知无觉，全程皱起烧成惨白透红的脸，浮浮沉沉睡得很深，但又睡得不太踏实，不时无意识扭着脖子说几句梦呓。
顾景天坐回椅子上，继续用毛巾给肖冬抹汗降温，手背贴在他的脖子上探体温时，看见自己食指根部的齿印。
是刚刚给肖冬喂药时被咬的，还留下淡淡的痕迹，皮下隐约透出瘀血，可想而知肖冬咬他时可是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
顾景天忘了当时为什么不觉得痛，反而记得因为灌了温水，也因为发着高烧，肖冬的嘴巴里异常炙热，手指刚退出来时沾满了湿热水液，在因为生病而发白的舌面之间牵出水丝。
现在手上的唾液早就抹干净，顾景天用指腹摸了摸几道小小的红痕，不自觉地回忆那湿腻的触感，一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
因为烧得厉害而呼吸不畅，肖冬张开嘴巴微微喘息，连嘴唇也滴血的红，顾景天往他干裂唇上抹了把沾水的棉花棒，湿润过后像被雨水洗过的红果。衬着那张瘀青的脸，还是能看出这小青年底子很好，清俊耐看。
肖冬这种本身就不学无术的人，不当小白脸还真是浪费。
而这家伙确实没有安份守己，专做些伤风败俗的缺德事，甚至不知悔改。
打小就长歪了。
顾景天眼里骤然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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