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离去后,两人静静相对而坐,许久窦涟才想起放在桌上的汤药,像是要掩盖自己零星的不安一般,欲盖弥彰地去端起药碗。
就在他正准备将手中汤药递给楚苍逸时,后者却眯了眯狭长的眼尾,促狭一笑道:“朕受伤了,抬不了重物。”
回过神来的窦涟看了看药碗这“重物”,又看了看一脸无赖的大楚皇帝,瞬间一脸黑线,刚才的恍惚一时间消散了不少。
一贯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人,虽然此时面上竟然隐隐有些窘迫,但还是任劳任怨地给王八之气大开的大楚皇帝一勺一勺喂药。
被孩子般喂药的皇帝倒是满脸享受。
适才关山临走时,特意嘱咐窦涟要每日给楚苍逸后背换一次新药,这样好得快一些。
临水涧本就无多少人,能与两人接触的只有小桃,自然不能让人家一个女孩子给楚苍逸换药,所以这种事情就只能窦涟亲自上。
这事原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自从两人有肌肤之亲后就变得异常别扭。
傍晚用过晚饭,百无聊赖的楚苍逸靠在塌上冲着窦涟招了招手,道:“窦爱卿,来,给朕上药。”
窦涟背对这他的身子僵了僵,如果从正面看,还能看到他额头上抽搐的青筋。虽然面上在开玩笑,但是有伤在身是真的,窦涟自然不会撂挑子不干了。
柔软纤薄的衣物被剥落,缓缓露出男子宽厚的肩膀,以及背上狰狞的伤疤。
四道一指宽的伤疤斜跨整个脊背,虽然已经不在渗血,但很多地方黑红色的血痂周围还在微微泛红。
窦涟拿过一旁小桃备下的药,打开青瓷小瓶用手指沾过药膏,撩开原有的绷带,干净手指尖划过伤口边,带来酥酥麻麻的电流感。
窦涟道:“可能有些痛,且先忍一忍。”
楚苍逸顿时有些让他住手,这感觉太折磨人了——
窦涟没让他有任何心猿意马的机会,问道:“还很疼么?”
他这样一问楚苍逸就来劲了,侧过头有些可怜兮兮地道:“疼……”
窦涟眉头暴跳,“……”
“大楚的一国之君原来私下是这幅模样么?”
楚苍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这得看这一国之君与谁在一起。”
窦涟顿时有些想去把关山叫回来,别给自己出去寻东西了。
其实楚苍逸心里想的是,只有这个样子与他玩笑,窦涟才会少一些愧疚。
窦涟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的,闻言直接手法粗暴,一把将药按在刚才擦药的伤口上。
楚苍逸瞬间痛呼出声,“嘶——窦爱卿还真下得去手。”
窦涟一挑眉,道:“若是还有力气这般逗别人,便自己上药。”
楚苍逸只好认怂,“好好好,不逗。”
冰凉的手指在后背轻轻磨砂着,关山的药确实效果好得出奇,楚苍逸不过昏睡了三天,背上的伤疤边缘已经开始结疤,只是看起来还是狰狞异常。
窦涟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还是闻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当时,为什么要挡?”
闻言,楚苍逸倒是收起了刚才玩世不恭的笑意,侧头盯着他,问:“若换做是你,会挡吗?”
已经燃起来的烛光打在楚苍逸脸上,现在竟然染出了平日从未有的温柔和缱绻。大楚皇帝褪下了华服和戎装,身上只着最简单的棉麻长衫,窦涟甚至觉得有些赏心悦目。
窦涟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话语在舌尖打了好几次转,最后只是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寂静山涧只有风声与蝉鸣,虽与世隔绝却远离凡尘,没有任何喧嚣与人心叵测,说不出的宁静惬意。
楚苍逸突然想:如果可以,一直就这样待着也不错。
窦涟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开口道:“你身上背着苍生呢皇上。”
药已经上好,楚苍逸合衣在窦涟的帮扶下坐了起来。
“我知道。”
楚苍逸顿了顿,随即朝着窦涟伸出一只手,柔声道:“那你愿意和我一起回京吗?”
他静静地等着窦涟的回答,表情上没有一丝催促。
窦涟沉默了很久,久到楚苍逸以为他不会回答,才轻轻开口,却是道:“京城所有人都说窦涟是个贪图荣华富贵,趋炎附势的小人,皇上觉得呢?”
楚苍逸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突然缓缓抬手扶上对方精致的侧脸,道:“他人只知道窦涟,但我知道易柯。”
后者眼神闪了闪,道不清其中的情感,半晌后才看着面前的人认真道:“那如果一切尘埃落定,天下太平,江山后继有人,皇上愿意和我纵马山河吗?”
楚苍逸笑了,笑中夹杂着浓浓的,自己的宝贝失而复得的欢喜。
后来的很多天,关山都不见踪影,整个临水涧只有楚苍逸与窦涟与少数仆从,小桃也整日陪着他们,但是半大的丫头,经常半天找不到人,据说是跟着其他师兄弟上山打鸟去了。
静默的傍山庭院虽只有那么几个人,但并不显寂寥。
说来也奇怪,临水涧就在戈壁之中,却花香水暖,关山寻找这个地方应该是花了许多心思。
小桃自打跟了关山就从未出过这临水涧,且终归还是豆蔻年华,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时常口无遮拦。
一日傍晚,窦涟在庭前小酌,落霞伴随着飞鸟从天穹尽头飞过,那光晕煞是好看。
窦涟看着天边的霞光,觉得这景甚是少见,闲来无事便吩咐一旁的小童去取了画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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