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锋转变太快，吴允思索了几瞬才反应过来，心里陡然一惊。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窦涟这些天看似放荡不羁的生活是为了什么，也万万没有想到窦涟会拿他当突破口。
脸上最后一丝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吴允就像是被咒符定在了原地。但是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告诉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松口。
“什……什么私吞赋税？”尽管吴允此刻强装镇定，但上颌骨和下颌骨呷呷的颤抖声出卖了他的内心。
窦涟没有表露出半丝惊讶或不悦，眼尾一挑，悠悠站起身来，顺便理了理衣摆。
吴允坐在原地呆滞地看着他朝着自己走过来，不明所以。
只见窦涟漫不经心走到他身前，猛然发力抬腿一脚踹在他心窝上，吴允的长衫上立马多了一个脚印。
被窦涟一脚掀翻在地的吴允只觉得喉咙腥甜，一股血气冲上脑门。一只绣锦白底靴踏在他胸口，窦涟俯下|身来，一把揪起他的领口，春风和煦道：“想试试你藏在后山所有刑具轮番在你身上用一遍的滋味吗？”
吴允瞪大双眼，满脸惊骇，一副惊吓过度的反应。这他妈什么朝廷命官，路子为什么这么野。
勒住脖子的领口渐渐把氧气挤了出去，不知道是缺氧还是被气的，他只觉得眼冒金星。借着余光他看了看窦涟身后的楚苍逸，只见皇帝此刻正在不急不续地喝着手中的茶，并不觉得这场景有丝毫不对。
窦涟见他半晌不说话，轻轻道：“来人——”
“——暗格！”吴允终于吐出两个字。
“什么？”窦涟像是没有听清楚一般，又将头低下了几分。
“书房有个暗格——”吴允涨红着脖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窦涟挑眉，尾稍微微翘起的桃花眼一弯，五指猝然一张把他松了开来，头也不回走回桌边，朗声道：“带下去！”
暗卫上来一脸漠然地拖死狗般将已经快要晕厥的吴允拖了下去。
窦涟回到桌边，只见楚苍逸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那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一丝戏谑。
“让皇上见笑了。”
窦涟保持着温和有礼的微笑摸了摸并未凌乱的鬓发。
楚苍逸一脸不这么认为的表情，“这样的爱卿朕倒是第一次见，觉得新鲜得很。”
就在窦涟反唇相讥的时候，叶卿与冰月轻声推门而入。
适才冰月陪窦涟前往这座院落后，就与抓吴允前来的叶卿一同等候在庭院中。二人皆是第一次来到这座住宅，并未进入过院内房屋，见暗卫拖着一脸绝望神情的吴允出来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二人刚一抬脚跨过门栏，就迎上了一道压迫感极强的视线。叶卿顺着视线抬头望去发现面相甚是陌生，但从衣着气度来看这人身份应该不简单。
楚苍逸一席黑色长袍包裹着宽肩窄腰，显得身材愈发高大，肩膀和背部笔直贴在扶手椅上，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慵懒随性。分外强势的神色看过一眼就决计不会忘记，凛冽的眼神，坚韧果决。
“师父，这位是——”
叶卿虽为窦涟近卫，时常跟随窦涟出入各处达官显贵聚集之地，皇宫也是去过数次，但皇帝居所寻常人断不可能入内，每次她都只是等候在宫殿外，并未见过皇帝真容。
“——这位是皇上。”窦涟略带笑意，那笑容带有一丝促狭与深意。
皇——皇上——？
听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叶卿与冰月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二人嘴角抽搐地心想，如今皇上这么清闲吗？不是日理万机吗？但好在跟在窦涟身边这么久，二人也不是吃素的，短暂惊讶后，面容随即恢复镇定。
“参见皇上！”二人单膝跪地，齐声道。
“免礼——早就听闻过二位姑娘芳名。”楚苍逸也不摆架子，墨澈双眼中甚至散发着一丝温和，不像是表象看上去那么不可侵犯。
二人起身落座后听窦涟简要将吴允招供的内容阐述了一番。
“书房暗格？”冰月疑惑道。
坐在一旁的叶卿思索了片刻，道：“以吴启思颇爱猜忌的心性，这种东西他肯定会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即使亲眷都不可窥探。总督书房这种本就充满机密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进得去，所以最开始师父得到密报后就推测应当有账本之类的东西。”
紧接着她不解道：“既然吴允嘴中已吐出了书房，刚才皇上与师父为何不问吴允暗格具体是在哪里？”
楚苍逸眼角微眯，对着叶卿道：“叶姑娘刚才也说了总督书房并非所有人都进得去。吴启思必然十分了解吴允的心性与能力，不可能让他知晓此等密要的具体位置，恐怕就连书房暗格这一消息都是他偶然得知。”
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的窦涟听完这话后，抬起眼睑暼了一眼皇帝英俊的脸，幽黑深邃的双瞳如同柔媚黑夜。
一直在关注所有人的叶卿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升腾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总觉得窦涟刚才的眼神带有欣赏和赞许。
但是在此之前，从未听师父说过他与皇上关系如何，也为曾听闻师父与皇上过从亲密，可为何此时皇上此时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云南呢？
自打她知道了这人是皇帝后，叶卿心里就有一层挥之不去的疑惑，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正当她思绪如乱麻般翻飞时，只听见冰月道：“卑职曾偶然进过一次总督书房。与总督府建筑一样，吴府书房也是十分宏伟，内里构造纷繁复杂。恐怕直接搜查耗时巨甚，如果吴总督安装了自毁机关，那完全有时间销毁罪证。”
叶卿思索片刻后，轻声道：“师父，不若今夜徒儿先去查探一番。”
“是要探查一番，但——无需你二人前往。”
说着窦涟回眸看向楚苍逸，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弧线，笑道：“不知皇上今夜可有闲心同臣一同夜游呢？”
楚苍逸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眼眸墨澈，半晌后柔声道：“乐意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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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说好的皇上都日理万机呢？（周末愉快鸭，要好好玩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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