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涟看着庭前此番景象，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张大人看着窦涟的反应，微微出了一口气。
绝妙身姿一曲舞罢，窦涟带头拍手，赞道：“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不错。”
“大人过奖，此女名唤鸢儿。这些年大人忙于国事，难免身心疲惫却无说话之人，今日下官献上此礼就当给大人闲时打趣解闷。”
说着大理寺卿对舞姬使了个眼色，鸢儿缓缓迈上石阶，绕到桌案后顺势坐到窦涟手边。落座同时，肩头轻薄布料也随着轻柔动作滑落下来，露出大片雪白肌肤。
窦涟似乎并未觉得眼前此景有任何异样，依旧维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撩起精致眼眸看了一眼面前美人。
舞姬抬眸一笑，玉手轻抬，拿起桌上酒壶为其斟酒。
窦涟单手杵着太阳穴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待杯满后才懒洋洋伸出劲瘦雪手抬起琉璃酒杯。
鸢儿以为他要满饮此杯，却不料窦涟就着这个姿势，将酒杯推到了她朱红唇边。
在这种场合摸爬滚打多年，鸢儿立马会意，旋即媚眼如酥看着窦涟，就着他抬起的手将酒液喝了下去。
待杯中见底，窦涟才缓缓收回手将酒杯往桌上一掷。侧身向站了多时的大理寺卿勾唇笑道：“张大人调教有方。”
——
宴会持续到了午夜，众人已是面色泛红，任由各自家丁搀扶着坐上马车离去。
花木掩映下，夏夜蟋蟀声若有似无传来，静谧廊道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这窦大人想来也是爱美人的，不像坊间传闻那样油盐不尽，只认金银。看他那会儿的样子分明是有意思。”
“张大人看来是有救了，他那宝贝儿子可真是……”
“这事儿也就提督大人能说上话，他不掏空心思哄提督大人开心，他那家业估计后继无人。”
。
与此同时，窦府后院书房。
窦涟懒懒倚靠在雕花扶手椅中，翻看着卷宗。虽然此刻他面色微醺，眼神却很清明，还透露着一丝漠然，像是在翻看一垛废纸。
静谧书房中，书架背后突然传来一丝轻微声响。
随着“咔哒”一声，连通墙体的雕花书架出现了一道不容发现的暗门，片刻后密道中走出一人。
来人乃是窦涟唯一关门弟子——叶卿。
叶卿九岁被窦涟从孤儿堆中挑选出来，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如若细看神情举止，与窦涟颇有几分神似。说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脸上却不见一丝稚嫩。全身包裹在黑色夜行服里，反而透露着一股冷漠肃杀。
“师父，人已经安置妥当。车夫会连夜将她送往江南，您赏赐的金银首饰足以让她衣食无忧安度余生。徒儿会确保她不会透露半个字。”
被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的舞姬，身世必定可怜，且大部分是迫于无奈。如若有人说要还她自由身，并将其余生安排妥帖，大部分这样命途多舛之人无从抗拒，更不可能将这件事宣之于口。
窦涟从鼻腔里淡淡嗯了一声，波澜不惊的神情看上去并不关心此事。
“那张家公子的事，师父当真要插手吗？”
窦涟嗤笑一声，淡淡道：“举手之劳。”
叶卿瞳孔微缩。不过想来也是，以窦涟朝中势力，帮张家公子一把，简直易如反掌。
这大理寺卿小公子向来学无所成，耽于美色。一时脑热参加科考，结果还贿赂考官窃取试题。此般品行谋略，即使将来继承家业后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若窦涟不出面，以大理寺卿在朝中人脉也能为其子开脱罪名，只是颇费些周章。
如若这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即拉拢了大理寺卿，又在朝中再一次巩固了窦涟一派势力，一举两得。
“师父思虑周全，徒儿明白——”
叶卿话音未落，暗道木门就被叩响。
“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身着黑衣的暗卫从密道扼守走出，单膝跪在窦涟桌前，道：“吏部左侍郎赵启明，半个时辰前被禁卫军从府邸带走了。”
叶卿闻言看向案桌后此时眼神晦涩不明的窦涟。
吏部左侍郎乃窦涟朝中亲信之一，早年曾是浙江巡抚手下一名小将。因处事果决，做事细心，在窦涟巡查浙江时做出过一些成绩，此后连连升任。
此人虽有为官才干，但完全没有能力独自做到吏部左侍郎的位置。这人厉害就厉害在处世圆滑，对他人好恶拿捏得非常精准。
他用这一套这些年为窦涟维系着朝中一些次要利益关系，为官多年也前前后后给窦涟送了不少奇珍异宝。
二人各取所需，他为窦涟巩固朝中势力，解决不必要的麻烦，理所当然窦涟也毫不吝啬地回馈了他。
明面上两人是同僚关系，但更深层却是主仆关系。
皇帝运筹帷幄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二人有着千丝万缕关联，如今动了这吏部左侍郎，也必然知道背后的窦涟会受牵连。
微弱烛光后的人看不出脸上情绪，只有右手食指在桌案上规律敲击着，嘴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
“叶儿，备轿。”
“师父，这么晚您要去哪儿？”
窦涟眼睑微抬，淡淡道：“进宫。”
话音未落，管家来报：“主子，皇上请您即刻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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