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血丝花蕊,枝花相错,不见彼岸,但闻忘川。
男子银发不扎,弯腰拾起脚边一粒莹莹圆石,嘴角噙笑揉了揉身侧正酣睡的少年,递给他圆石:“收好了,别再弄丢。”
“唔。”十川半睁惺忪的睡眼,怔怔地盯着归尘手心的银灰圆石,揉搓眼角朦胧视线清醒明朗,稚嫩面庞上的迷惘一瞬即逝。
抬眸看归尘笑靥如花,十川蓦地睡意全无松了一口气,接过圆石收进腰间锦袋,猛地扑向归尘怀里。
男子有些意外少年抵触的动作,仍是张开双臂抱起淘气的少年,刮刮他微红的小鼻尖,惹得少年咯咯欢笑。
“小淘气。”
“哼。”十川对归尘的言语表达之意格外不满,他本体乃是察人姻缘的三生灵石,浸润忘川水数千年所化为人形,如今更是孟婆老者熬汤必不可少的的得力小助手,闲暇时常常专门逮住轮转王殿里不安分的鬼,压去孟婆那儿剁碎灌汤。
各殿大小鬼差都得敬他几分,便是燕显之子燕玉不敢对他不敬无礼,唯有归尘胆大总拂了他的面子,思及此处十川不欢,手舞足蹈地叫嚷道:“放开我。”
不安分的扭动,归尘抱不稳又怕摔了他,无奈只好放下他。
十川一得解脱,飞速的撒开腿跑走,半途不忘回头不服气的向归尘做了个极丑的鬼脸。
孩子心性,顽皮爱玩。
吟笑逸出,轻叹口气,目送十川碰跳离开,闲来无所事事,归尘静静站在原地,目光流连在远处的奈何桥。
听闻渡过那里,走向忘川彼岸,饮下孟婆熬了几十万年的汤水,投轮回转世,可以有一番新生。
如果可以,归尘心底渴望像宁玄与千尘那样,踩过漫天彼岸,魂归忘川,前世的恩怨情仇忘尽一笔勾销,下一世再相遇相守。
空有无尽寿命,一生太长,太久,几乎令归尘忘却曾经肯定自身存在的意义。
不时的想起当年如降神袛的人,忆起他说带他脱困的言语,又是满心满眼的苦涩连连。
他花费一生万载去等一个人,风月已过,他是无论如何等不到他。
那个说带他走的人,他如何期盼,都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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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阴冥的天空永远是这般的沉沉黯黯,没有昼日,同样没有夜晚。
日月和此地无缘,光辉殊途。
归尘心生疲倦荒凉,想歇息双腿无法曲弯席地而坐,不由得目光追随向头顶一颗还未熄灭的昼宁星。
竟是万年来第一次,期盼它快些暗下来,快些,让漫漫无期的一天过去。
往昔如沙,凡有丝点的空隙,不停滞的泻流直至空荡。
江山远,有心赏欣春色好景,披霓裳起舞,无力高危弄影。
没了,那个人。
若渺渺天地,真再没了那人,他这万年的守候究竟有何意义,年华逐滴逐点,白白的付之东流。
既然注定有缘无果,又何必再傻等下去。
鼻端氤氲起渺渺清香,犹如晨雾。
回眸,见陈皈一身浅墨,犹如山水一画,烟山眉眼微弯,身后是大片妖冶美丽摇曳曼珠沙华,不及他万分之一。
他指节如玉,轻采一枝血色繁花举高入了归尘的眼,轻伏耳畔吹气,登时如玉润圆的耳垂浮出红云,满意弯眸笑起来,阴冥晦暗之地横肆温柔。
归尘虽未见空夜星辰,却料定陈皈定堪比辰辉之光耀。
“为你簪发可好?”
他语音平平,神色温柔,容姿俊涛无双眉心华翎羽纹相映生辉,捻转手中繁花。
血色褪尽软茎玉质,木本草花炼化成簪,润泽的簪体淡朱纹路蜿蜒盘旋,顶头聚绽开花,很是精致好看。
一句问话,说出口来,淡淡陈述的语气,与不相识陌人,不羞不恼,似是问过他人多遍习以为常。
幸而归尘不知何为拒绝,更不知如何婉转推辞。
见归尘默许不做拒绝,陈皈面上笑意更灿,缓步靠近,站在了归尘的身后。
因不惯与片面之缘的人过于亲昵,归尘不自身体僵直,不敢回头更看不到归尘神色如何,感觉陈皈温凉的素指穿发而过,动作放慢轻柔,似是视他为珍品琉璃,一触即碎。
一恍惚间,似有些心跳的悸动,胸腔中封尘已久的心脏小鹿乱撞,陈皈为他拢发的动作莫名的熟悉。
微微闭上了眼,勾起抹微淡的释然,他开始贪心留恋须臾一刻宁静美好的时光。
忘川水徐徐流动,传说尽头处居住着一个世外高人,掐灭七情六欲的苗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终日与花草树木鸟兽为伴。
幽静闲逸的所在,茫茫遥远路途,颠簸沉浮的世人中总归存着几个妄想摆脱名利束缚,求得一心清净自在。
六界七域无时不刻有生命的亡逝,该归阴冥大界管辖的阴魂不断涌入,分流而走,生前作恶的判刑受罚堕入畜牲道,良善一世的选好胎轮回,各有各的去处归宿。
阴冥暗无天日不分日夜,生死轮回往复,喧嚣不少,总归时时刻刻是热闹的。
鬼差们各司其职每日东奔西走,嘴里还不忘念叨埋怨两句活太重,皆道俸禄不够,鬼生不自由,年年到头忙的热火朝天,没得休假歇息片刻。
唯有他,一无是处。
“陈皈。”归尘睁眼看到沙华轻舞动,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唤他。
“嗯。”他簪好了发,撩过一缕散乱青丝缠绕簪上,迟迟未站回归尘的面前,只痴迷地注视他低声一字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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