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方尚在心惊肉跳,取了毛毯紧紧搂着言余矜,只觉他颤抖得厉害,“少爷,你怎么了……少爷?”言余矜还未缓过来,水方急得啐秦战道,“你凶神恶煞的!把少爷吓坏了!”
言余矜只几不可闻地抒了口气,走向秦战,合起他的手掌,“这件事……我会同你说的,给我些时间好么?”
其实早在数日前,秦战手下跟踪袁菀儿时便发觉她同言余矜来往愈发密切,秦战却吩咐人不要随着此线查下去。他主动给了言余矜行事的自由,虽仍是在一种过度保护的限制内的。秦战晓得自己性子已很难再改变,言余矜身份一从同僚过渡到爱人,他强烈的控制欲便就此爆发。最初对言余矜望而不敢靠近,也有出于这样的顾虑。
他只能自我宽解,无论言余矜做什么,定是为了自己好,如今此事,也是……
秦战并未答话,只吻了吻了他的额,将东西随手放下,兀自点燃壁炉。木柴与空气劈里啪啦的爆裂声,伴随着滔天雷雨,奇异的人间倾败之感。秦战漆黑的眼瞳中燃着火,焰舌纷卷,他撩开眼前的热灰,“这世上若有人能让我如此相信,只能是你了,余矜。”他沉声道。
言余矜心中有愧,他虽未成过婚,也听闻一种情形,但凡、当然往往是丈夫做了对不起夫人的事,都会产生补偿心理,送上各样礼物,百般依顺。他如今正落入此等心境。
便差水方去了厨房,立即取了影册来,拉着秦战坐下,“你不是要看么,再挑几张出丑的带走也行。”他几乎是热忱的口气了。
秦战趁此偷了回懒,下巴沉沉搁在言余矜肩上,挂着浑身重量,使言余矜不得不困难地揽着他,如承受一只二三百斤的大型动物,有点喘不上气。他试探地,“近来增了些重莫,是好事,结实,”又小声道,“就是太结实了……”
“你自找的,”秦战淡淡讲,“嫌我重,下次你在上面吧。”此言一出,言余矜骇怪地看着他,他虽色胆包天,却真未想过能压倒秦战。秦战见他有如受惊的负鼠,偏偏眼中还闪着痴心妄想的精光,不由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翻着相片,“在上面自己动。”
“咳咳。”言余矜干笑,他尚处于愧疚心态,什么奚弄都乖顺地受着,这放往常是一定要端架子的。
簿子翻遍了秦战也没找出一张糗照,言余矜摄相片皆是同一个动作神情,简直如同翻印,模范又体面。
他找到一张中学入学照,正是幻想中“弟弟”样的言余矜,学生制服扣得一丝不苟,圆头皮鞋却显得呆气,眉眼又嫩,看着仿佛凭空有一根小手指挠得人心口发痒。
秦战换了个压制住言余矜的姿势,问他,这是你多大的时候?言余矜推了推,十四罢,忽然想起什么,好笑道,那时你还未出生呢。话音刚落秦战便扫了他一眼,“你很得意吗?”
不不,言余矜立刻申辩,“我巴不得早些同你好。”他着实这样想,纵使朝朝暮暮分分秒秒都相依相偎也不够的。爱上秦战前他觉得一生太长了,还要多久才能熬尽呢,如今却怕天长地久有时尽,怕世事无常,只想赖活了。
他扬脸摸摸秦战刀削斧劈的端正下颏。笑得就像十四岁。真希望时间就此断流。停在世界大雨倾盆,他们点着柴火取暖的这一夜。《神仙传》、《南柯记》也不过如此了。
“叫我哥哥。”秦战坏心地捏住言余矜鼻子,言余矜想了好久的事,倒被秦战抢先了,他也捏住了秦战的,瓮声瓮气叫,“弟弟。”太滑稽了,两人听了笑作一团,但谁也不肯罢手,以是笑声也像闷在罐头里。
终于是他先放开秦战,刻意埋藏了红的脸,“叫你哥哥,你就高兴吗?”
秦战说是。
言余矜便道,“哥哥,我爱你。”
他有时会觉得,自己因为秦战变成了个没原则的软骨头、仿声鸟、马屁精,好似从今往后秦战就是他的原则了。
水方进了厨房温酒备小菜,他摊开手心,里头赫然是言余矜方才将手藏在背后,从烟盒中取出的纸条,水方故意上前搂住他时,传递过来的。他将纸条藏在橱柜最高一格的角落里,手指却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瓷瓶。
此时雷雨声虽然不小,却因为留着心,客厅里一切笑闹都入了水方的耳。他犹豫了很久,直听到先生仿佛又在向人认错。分明记得纵使和贺廖那个渣滓在一起时,先生也没有这样委屈。
他狠下心,取出了顾灵辙给的药。
粉末刚融进酒中,他打开柜子藏药瓶,忽地被身后一个声音吓得心胆俱裂,差点摔碎了瓶子。
“你在干什么?”
是陈穆。他在一楼客房休息,位置较偏,现在才发觉大家都已起身,便过来帮着端酒。
他皱眉望着水方,不由分说地走过来,一把抓住他手腕甩开,倒掉了小酒盅里的酒。
水方腿已吓软了,扶着桌才没有跌到地上去,脑中嗡嗡作响乱成一片,只看到陈穆嘴皮在动,默不作声的,完了,完了。
陈穆却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听到了吗?换酒碗。用拇指大的盅子装烧酒是看不起我们少帅吗?我们北方爷们儿不这样喝酒,娘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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