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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阋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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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院墙陈林便闻到自家小院飘出火盆的气味,跨进门,正见哥哥蹲在地上烧着什么。

纸张的炭尘在空中飞舞,陈穆一边咳嗽一边把身旁厚厚的传单、画稿送进火里。

陈林冲过去一脚踢翻火盆,跪在地上从余烬里抢救那些残纸:“你作什么!”他喊道。

陈穆愤怒地扭住他胳膊,“我还要问你!我不在家你就胡闹,这些东西够把你送进牢里几回了!你能不能叫我省点心。”

“你书包里是什么?”他见陈林护着挎包,干脆抢了过来,哗啦啦,白纸黑字散了一地:奉天属于每一个中国人民!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卖国军阀!要自由,要宪政!气得全扔进了热炭里。

陈林见自己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一炬,那些因为抄写而长满冻疮的日夜,哥哥不知在哪呢,现在倒回来居高临下地践踏自己的信仰。

他挣开陈穆的手:“你回家来做甚么!你还去跟着那些人点头哈腰啊,你不就是秦家养的一条狗吗!”

“啪”陈穆给了他一巴掌,颤抖着,“我是为了谁?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地……你……”

自己多年来如履薄冰,前两天还被秦云龙叫去密谈,要他暗中监视少帅,他至今也不知该不该向秦战坦陈。从十七军一个普通士兵爬到如今的位置,他何时不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弟弟却在家中抄地下党的传单。

陈林脸上赫然留下血痕,眼泪在眼眶中几欲涌出:“你总说是为我好,但从来不问我想要什么,我不想你变得和害死爹娘那些人一样,枪口对着平民、对着我的同学!”

陈穆不自然地回避着目光,忽然看见了他破口的鞋,大拇指肮脏落魄地伸出来。一时喉咙哽得发疼,“何时鞋破了,怎么不知道换一双,”他拉住陈林,“不说这些了,哥哥今日放假,带你去买双新鞋,吃好吃的。”

“你每月回来一次,别说鞋破,哪天我就是死在街上你也不晓得。你还想像小时候一样哄我,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陈林如同看向一个疏离的陌生人,“哥哥,你没发觉我们如今已是两路人了么。”他紧紧攥住烧了一半的传单,捡起地上的挎包,决绝地跑了出去。

弯月挂上了树梢,言喻真胁下夹着油纸包,另一手在衣服内袋里摸索着钥匙,心不在焉地走回宿舍,脚尖却不经意踢到了什么。

被他踢醒的少年从黑瘦的手臂中抬起头来,双目红肿,倔强地咬着嘴唇,却又很快把脸埋了回去。只沉默地坐在他家门前,像只无人认领的小兽。细如蚊呐,忽地叫了一声:“于老师。”

翌日言余矜做贼心虚,不再赖着床等水方三请四请,便自起来,睁眼时,就见着秦战秀丽的眼睫合如一对羽扇,刀削的鼻梁,随着呼吸,面容轻轻起伏。他忍不住上前,用睫毛刷了刷他的眼皮,蝴蝶之吻,是哄小孩子的把戏。秦战猛然把他抱上了身。“你醒了?”言余矜惊道。

秦战是浅眠之人,成之为优秀战士的一切好的坏的习惯,他都有。其实夜里言余矜翻身,扯被子,冰脚不自觉地往他腿上取暖,他都会醒。他不适宜与人共眠的,但仍旧甘之如饴。

他二人共去梳洗,并在两盆水前揉毛巾,言余矜忽然想起在萧山乡下那回,惊觉已过去如此之久了。秦战今日着全套军服,领口缀着银白的东三省军章,肩上斜披金色饰带,言余矜替他整着流苏,头疼不已。早知他今日要去点兵,昨晚就不允他留下了,弄得自己来理这些复杂的装饰。

秦战看着镜子里,言余矜领带只是搭在颈子上,抿着嘴,认真地扣着他的镀金领钩,眉心一个小小的山川。

这种夜里一起睡去,白日一同整装赴任的生活,像极了一个长厢厮守的美好童话。他的心竟幸福得痛了一下,像凭空豁了一个口子,烈风贯通。

秦战抓着言余矜的领带两端,指尖微微发颤为他系起来,言余矜全然不知他的不安,指示道:“我要温莎,出挑一些,你也不要我穿剪腰的西服,这件太闷。”

秦战不由分说地打了个平结:“外人面前出什么挑?”

言余矜内心不平,只许你好看不许我英俊潇洒的,他魅力不见得比秦战这种毛头小子低。谁知刚转过身,秦战却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

言余矜狐疑地搭上他手臂,听见秦战道:“你要长久地陪着我。”两只手表碰在一起,就是成双成对的戒指,退而求其次,但信物依旧得有。

言余矜苦于他说出这样的话。人一旦成熟,就不再敢于给出承诺,只是埋头躬行,因为人间意愿是一回事,老天教训又是另一回事。

“我会永远为你好。”他干涩地笑道。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一根竹竿遽然捅向屋顶,残缺的黑羽悠悠落下,和着几点污血鸟粪,天然谶言。

烟塌上,烟膏的味道还萦绕不去,他徒劳地用手挥了挥,无形空气中那些龌龊的尘埃,不,整个世界都是龌龊无救的,他已经被包围,并向浊恶叩降,向他身边这个鸦片成瘾,瘦成痨鬼般的男人投降。换取暂时安逸的膏粱锦绣。

如今还得罪了顾灵辙,一旦此人回过气力来,还不知要怎样报复自己。李青仁记得,他曾经献媚于姓顾的,可顾灵辙嫌他太脏了。

天花板的白粉脱得斑斑驳驳,他一块一块数着,嘲弄地笑了笑,鼻腔里溢满男人身上那旧衣箱一般的樟脑气味,只有这气味提醒李青仁,此人还活着。

李青仁换上件顶好的长衫,用进口头油梳了个体面的三七分,往外褂兜里塞了只怀表。深吸一口气,走向了门外。

秦云龙刚同秦老浑、袁之毫等一干将领谈完话,这次独排除了秦战,尤其在点兵之前,各位老将也清楚他的意图:“他在一天,权利的至高之位就还是他的,不要将秦战太当回事,也不能不当回事。”

他口授刘肖,批阅着近日的乡镇税务。有手下在外敲了敲门,刘肖出去又回来,斟酌着有无必要通报。

秦云龙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清喉的茶,喉咙里难听地“咳咳”了几声,是要他说话的意思。

“兰华戏院一个唱戏的小生去帅府求见您。”

“我?”

“是,”刘肖回忆,“好像是少帅往昔的朋友,他说他要讲的事,元帅一定觉着有趣。”

秦云龙鼻腔里发出冷笑,“叫来吧,我也许久没有听听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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