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廷安丢下手里的大骨头，举着油乎乎的手说：“我伺候不起那帮笨蛋。”
杜暄眯眯眼睛，凑近他说：“没错，你伺候我就行了。”
林廷安飞快地摸摸杜暄的手：“今晚？”
杜暄看一眼手背：“你先给我把这油擦干净了。”
林廷安压低声音说：“我能给你舔干净了。”
“滚。”杜暄手抖了一下，压低声音笑，温厚的嗓音缓缓地流进林廷安的耳道里，一如既往的熨帖。
杜暄拿张纸巾擦了擦手，笑着说：“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要脸能占到便宜吗？”林廷安三两下扒拉完盘子里的饭粒，看一下表说：“正好六点，你陪我溜达到车站就当散步，然后赶紧滚回来背你的书。毕竟是榜眼，要是拿不到全系第一有点儿丢人。”
杜暄把餐盘收到回收车上，对林廷安说：“你来回奔波三个小时就为了陪我吃顿饭？”
林廷安点点头，然后一琢磨，似乎这话里还有话，他问：“你有什么想法？”
杜暄：“好几天没抱你了，想你。”
“我日！”林廷安下意识地左右看一下，他微微有点儿紧张，“这大庭广众的，杜暄同学你能不能克制一下？”
“要不你抱我吧？”
林廷安愣一下，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半步，几乎紧挨着杜暄：“我……”
杜暄舔舔唇角：“你也好几天没抱我了，我记得上次你进来的时候还……”
“闭嘴！”林廷安往后一仰身子，脚下没动可身体生生跟杜暄拉开了足有二十公分的距离。
杜暄坏笑着看一眼林廷安的小腹部，然后啧啧啧地摇头：“这大庭广众的，林廷安同学，你能不能克制一下……你兄弟？”
林廷安忍无可忍地嚎了一嗓子：“杜暄你丫有病吧！”
杜暄大笑起来，转身往食堂外走去，这是最喜欢的地方，最喜欢的人，最快乐的事儿，就是这么走着，不拉手不亲吻不拥抱，也能体会到最大的幸福。
林廷安咳嗽一声，原地蹦了两下，总算把那股子冲动熬了过去，他追上杜暄，压着火说：“你别招我啊，小爷我今天气不顺，弄急了我真上了。”
杜暄说：“想上就上呗，勇攀高峰。”
林廷安悲愤地想：“为什么杜暄不要脸起来能怎么坦然呢，倒好像不要脸的那个人是我自己一样。”他一指路边草坪：“看那儿！”
杜暄侧头看过去，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刻着两个鲜红的字“厚道”。
杜暄忍不住又乐了：“这朗朗乾坤的，就算我不想厚道也不行啊。”
林廷安看看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哼一声：“人多就算了，还到处都是摄像头。”
“还有一个月我们就考完了，等我考完的，我保证给你找个没人没摄像头的地方。”
林廷安心下一动，忽然想到一件事。
林廷安在回家的路上又看到了那家肯德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跳下公交车，往回走了一站地，周宸并不在店里。前台一个小姑娘告诉林廷安，这个时间段周宸休息，要么在员工室，要么在后门外面。
“用我帮你叫他吗？”
“不用。”林廷安摇头。他走出肯德基，发现右侧有条不宽的小路，顺着小路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一条横向的更窄的巷子，准确地说，那只是肯德基所在大楼与地下车库入口处之间的一个小夹道。
周宸就蹲在那个小夹道里，面对着一摞靠墙放着的塑料废料箱，背对着林廷安。
林廷安第一反应是他在偷偷抽烟，但马上他就意识到周宸更像是在扒拉着地上的什么东西。林廷安立刻就猜到了那是什么，他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离着五六步伸头一看，周宸果然在喂两只小流浪猫。
最普通的流浪猫，杂色，瘦弱不堪，毛色暗沉，正埋头啃地上的几块炸鸡。炸鸡块上裹着的酥脆的面糊已经被剥掉了，只剩下白色的鸡肉，细小的骨头也被细心地挑了出去。
“哎，周宸。”林廷安喊一声。
周宸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蹿起来，扭头看到林廷安时脸色立刻就黑了：“你怎么又来了？”
林廷安说，“这路你家修的？刻着你名字？我不能来？”
周宸：“你是不是太闲了？太闲了去喝水，喝水排毒，省得你被自己的满嘴毒给毒死。”
周宸这话好像脑筋急转弯，不过依照周林两人长达五年的恩怨纠缠，林廷安已经做到知知己知彼，他马上反唇相讥：“行啊，你去给小爷端杯水来，不能白穿一身工作服，服务员要有服务员的自觉意识。”
周宸气得在围裙上抹了一下手，扭头就去拽一扇画着肯德基老爷爷的门。
“等等。”林廷安叫住他，“我不逗你了，我跟你说，我今天报北航了，你报哪里了？”
周宸的眼睛亮了一下，那种抑制不住的骄傲和喜悦从他眼底闪现出来，他挺挺胸，努力用淡然的语气说：“当然是清华。”
“我们很近啊，才七八公里而已。”林廷安说，“以后可以找你玩去。”
“哪儿像你那么闲，我可没时间玩，清华学习压力大死了。大学又不像高中，高三糊弄糊弄就能蒙个凑凑合合的成绩。”
林廷安吸口气，他觉得就凭周宸的这张嘴，这人居然没被打死在三中，那真是三中的德育工作到位，绝对配得上德育教育示范校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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