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遥上了楼。榻榻米已经铺好了，床本来的位置向窗口移了一些，剩下和衣柜的距离刚好放下那张榻榻米，幸好衣柜是推拉式的，要不然根本放不下。
年千言正拿着抹布蹲在那里擦榻榻米。看到姜遥进门就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看着挺正常的，真是看人不看脸，说的太对了。”年千言背对着姜遥在那里嘟嘟囔囔。
姜遥想了想，不知道是自己没听清还是没听懂。“你说谁？”
顾侗回头瞥了她一眼。“肯定是跟踪......我，要不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
姜遥好笑，“他跟踪你干嘛？”
“那谁知道，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又回头用力的擦着榻榻米，像是和榻榻米有仇，嘟嘟囔囔的样子像个没给他买玩具就回家发脾气的小孩子。
姜遥觉得失笑。
“晚上吃饺子吧，冰箱里还有呢，三鲜馅的哦。”
“......不想吃。”
“好想吃？行，那我就把剩的那些都煮了。”
年千言回头瞪她。
姜遥笑着瞟了他一眼，像是没看见他瞪自己，转身出了卧室，去厨房煮饺子。没看见身后年千言扩大的嘴角。
吃过饭，两个人坐在桌子前写作业。姜遥面前是一张数学卷子，右上角一个大大的红色的76分。年千言看着她在卷子错的地方飞快的重新演算着，她盯着卷子发呆的画面像是在昨天。
“这个。”姜遥指着一道题问他。
“公式都对，怎么会不对？”
年千言拉过她的卷子查看。
姜遥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你是怎么做到考年级倒数第一的？”
“厉害吧。”
“厉害在哪。”
“倒数第一也只有一个啊。都是第一，差不多。”他在纸上一边画着示意图，一边答着。
“看，就是这个意思。公式对，可是不是加而是减，这两个数字。”年千言指着卷子给姜遥看。
“年千言，你以后想干什么？”姜遥歪着头看他。
“恩？”年千言看她一看，想了想。“以后再说以后吧。要不，你当个糕点师，我开个糕点店？”
“凭什么我还要给你打工啊，不要。”
姜遥看着他帅气的侧脸。“你妈妈，给你生活费么？”
“......恩。要不我哪里来的钱买这么贵的榻榻米。”
“哦。”
年千言看看她，“放心吧，我花她的钱她才更安心一点，才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那你以后呢？干什么来养活自己？”
一丝迷茫从他眼里一闪而过。“说实话，不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人也可以像别人一样那么活着，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上天会在让我重活一次。”
“别人一样的活着是哪么活着？”姜遥想问，什么是像你这样的人？
“有个家庭，结婚生子吧。然后财米油盐的老去，像大多分人那样。”
“你这样又是什么样？”
年千言笑笑，没回答她。“上次在你家看到的画册还在么”
姜遥趴回桌子，没说话。
“你画的挺好的。”
“嗯。”姜遥漫不经心的嗯着。
“姜遥，其实当个糕点师，还是设计师又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个工作而已。但是设计师以后还可以做糕点师，糕点师不一定还可以做设计师了。”
“你这话糕点师听了会不开心的。”姜遥笑着说，却直起了身子。
“所以，我们要不要先做个设计师试试看，不开心就不当了呗。也没啥。”
“好像我一定可以做个设计师一样。”
“没信心？”
“呵呵，你要不要操心别人，自己的事情都没个谱。”
“先说你的事。”
“好啊，你们都说让我当个设计师。那就当个设计师呗，你说得对，大不了不喜欢就走。我也是个有态度的姑娘。”
设计师？那个曾经被生活研磨干净的梦想。早就被自己打了包遗弃在角落。可是当自己走近她，拂去上面的灰尘的时候，不知为何，心却跳动的这么热切。
“你还是好好学习吧，的先考上，再做个有态度的姑娘。”
姜遥顿了顿，他想起梦里顾侗的话，“你说，M大怎么样？”她问年千言。
年千言一噎，M大？B市乃至全国顶级的学府......“......我觉得你可以。”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
姜遥看着他的表情。“你也觉得我不行吧，我也觉得我不太行。”她又趴回桌子上。
年千言看着她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你觉得不行的时候其实才是你开始接近行的时候。”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兴奋。“咱们试试。就考M大。”姜遥偏过头，他的眼睛亮闪闪的，里面有万千星光，比外面的星空还要闪耀。
“咱们试试。......年千言，你要不要也试试考M大？”
“我去M大？”他笑了笑，像是在笑一个事不关己的玩笑。“你想让我和你念一样的大学？”年千言挤挤眼睛。
“为什么不能？”姜遥皱眉。
“你不是也没想过以后的事么，刚刚还在讲，不喜欢，大不了就不念了呗，先考上。”
他想了想。“我就是个社会里的小混混，没什么志气，什么理想，什么抱负，大学？这种高级玩意，那是别人家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应该徘徊在最阴冷的街道里，冷着眼看这肮脏的世间。在人心的欲望浮沉里，没心没肺的活。冷暖自知，这就是属于我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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