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挑挑眉，转身进到卧室，走到床边坐下，“和昨天一样，我睡着以后你就可以走了。”他没有开灯，看着姜遥。
姜遥点点头，却站在门口没动。
他看看她，没说话，平躺倒床上，没再理她。半晌，姜遥抬头发现他还没闭上眼睛，正望着一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姜遥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落在窗前桌子上的一株植物的木雕上，木雕有半尺高，扇形的枝叶生长的十分茂密。姜遥对植物不太了解所以认不出是什么树，只知道高大的应该都是乔木吧？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姜遥。客厅的灯没有关，橘色的灯光似乎给了姜遥一丝勇气，她挪到床边。此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客厅的灯光穿过卧室的门停留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他侧面的线条流畅优美。姜遥下意识的挪了挪，为他挡去客厅照在他脸上的光，他瞬间处在一片黑暗里，姜遥有片刻的不知所措。想了想姜遥像昨天一样坐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右手搭在他的左臂上，他没动。
虽说是第二天了，但姜遥仍然不习惯这陌生的触感。姜遥体温偏低，手一年四季都是凉的，现在手下的触感温暖，时刻提醒着自己这是个陌生的异性，姜遥心跳开始加速，空着的左手拇指又开始反复扣着食指。姜遥努力的想转移注意力，就把目光又投向了刚才的木雕，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样子，只是知道枝叶繁茂的样子似乎是充满了对生的渴望。看着看着，姜遥莫名的镇定下来。屋子里很安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呼吸很轻，轻的仿佛没有呼吸，只有手底下的体温时刻提醒着这是个大活人。
姜遥开始恍惚。
这几天就像场梦，短短的几天像是用光了姜遥十几年的精力与勇气。如果自己没有听到教导主任和顾侗的对话，如果自己没有听见余艺欣自豪而傲慢的讲着自己会得满分，交换生的名额肯定是她的。后来又没有班主任心血来潮要调换座位，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会的，但即便如此，后来发生的事情姜遥也并不后悔。
姜遥深深的记得那天被这个新同桌堵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的难堪与慌张。
“你想让顾侗去？我有办法这个名额是他的。”那天这个这个所谓的新同桌靠在主任办公室的门框上，“我帮你个忙，你也帮我个忙怎么样？”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漫不经心。
姜遥那天是一年来第一次正视这双无比漆黑的眸子，但姜遥并不相信他的话。帮我隐藏我偷偷进了主任办公室，改了余艺欣的卷子可以，但让顾侗顺利去英国，这不是随便一个男生可以任意决定的事。而且，他又凭什么帮我？帮你个忙，我又能帮你什么？姜遥没回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说着男生走到姜遥面前，从她手中拿过余艺欣的卷子，绕过她走进办公室，开始清除姜遥来过的痕迹。姜遥看着他扶起自己碰倒的茶杯，把自己刚刚偷出来的余艺欣的卷子放回原处，然后关上抽屉，整理了姜遥抓乱的办公桌，仿佛就像姜遥从没有来过......他到底什么时候来的，看了自己多久？
可是几天后，年级唯一的一个交换生人选出来了——顾侗，要去英国了。
“走吧。”八点五十，晚自习刚结束，他的声音淹没在周遭瞬间沸腾的喧嚣里。
“......去哪？”姜遥问。
他看了姜遥一眼，“到你了。”随后拉起自己帽衫的帽子罩住自己，向门口走去。
姜遥知道“到你了”的意思。可自己到底能干什么？肯定不是帮他抄个作业吧？对于未知即将到来的事情，姜遥有点害怕。可是前面的人已经出了教室门口。
姜遥看了一眼左前方隔了两条过道正收拾书包的顾侗。这个年纪的男生的脸上大多都有一种天真的热烈，压抑着的或是喧嚣着释放着的。但是姜遥在顾侗的脸上看到的永远都是是淡淡的波澜不惊，就像那天听到教导主任说他交换生的名额被替换了，姜遥隔着门缝依然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当然，这世界上确是有种人格，貌似会对外在的一切都表现得麻木不仁，内心冷漠无情，姜遥知道他不是，他只是顾侗而已。
顾侗住的地方和姜遥很近，老街区的夜就像用了20年的煤油灯，油腻而昏暗。那个晚上似乎也格外如此。
黯淡的月色令姜遥看不清眼前陌生男人的脸，但他身上散发着的烟酒和不知道什么酸臭的味道让姜遥无法呼吸 ，他紧紧压着她，把她低到墙上，姜遥要喊救命，被他的手就死死地扣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急切的在她裙子下面拉扯着，粗鲁而慌乱。姜遥从未感到这么绝望，就算父亲去了地狱后母亲也去了天堂，自己已经是个孤儿的时候，她都没有过如此绝望。她拼死去抓男人的脸，换来脖子上越来越紧的手，姜遥感到眼前的一切越来越远，不知道先奸后杀和先杀后奸哪一个更幸运一点。
当理智再次回来的时候，姜遥在伏在顾侗的背上，他每走一步，姜遥就向□□一下，走几步顾侗就用力向上脱姜遥一次，以便让她不要滑下去。姜遥知道那是因为顾侗的左脚比右脚要低一截，平常他左面的鞋子要垫上很厚的鞋垫，只要不用力奔跑看不太出来。姜遥瞥向他的脚，果然，他没有穿鞋。只有袜沿的颜色能告诉你这曾经是一双白色的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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