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中,那红衣女子似乎对着如吟嫣然一笑。
她的容颜好似笼罩在一层霞光之中,让人辨不清楚细节,只瞧得见精致绝伦的大致轮廓,与眼睑下那格外突出的朱砂般的泪痣。
身影带出一种妖艳又慵懒的感觉。
匆匆一瞥,便叫人浮想联翩。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清冷又奢靡:“你行事曲折离奇,花容月貌淡泊表象下却藏着一颗狠厉的心。”如吟听得她这般说,心口莫名一窒,只觉得某个地方被撕扯着,难受的厉害,兀自出神中,又听到她似是笑了一声:“却很是合我的胃口!”
“这是冯郇历年来所害女子的尸骨所在。”那红衣女子手上多出一卷书册:“他经营多年,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又是太后亲信重臣,寻常小事撼不动他。”看了如吟一眼,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但你不算太蠢,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如吟垂首,姿态恭敬:“多谢恩人指点!如吟知道该怎么办!”
红衣女子见她知晓个中机窍,便不再多言。
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窝着的一只黑猫,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那一片绚烂的晚霞中。
肥胖的黑猫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软软的脚垫落地无声的踩在红木制成的地板上,姿态优雅的扭着小屁股,走出再正经不过的猫步,朝着锦榻上闭目养神的红衣女子喵呜叫了一声:“还不走嘛?反正事情都交代完了。”
红衣女子懒懒的嗯了一声,眯着眼睛对猫咪招了招手,黑猫丝毫没有抵抗力的钻进了她的怀里,在她的下巴上蹭了蹭,猫咪软萌萌的触觉让她满意的啧啧两声,手上撸着猫,嘴上却不疾不徐的说道:“阿容,急什么。”
阿容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瘫在女子的怀里,瓮声瓮气的:“我们不能在一个世界待太久……万一他们追来了怎么办?”
红衣女子轻轻的呵了一声,顺着猫脊背上的毛,阖眼半响,才懒懒散散的说道:“没关系的,阿容,我看了戏就走。”
阿容:“……”
看戏看戏,小心把好不容易捡来的命看进去!
阿容不悦的伸出肥肥的小爪子在如吟的身上挠来挠去:“哼,殿下你看着乖乖巧巧的,芯子里却坏透了!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红衣女子抓住了前半句话,惊讶的挑眉:“坏透了?有吗?”
沉思了片刻,方有理有据波澜不惊的辩白:“你说的那种性格不是叫腹黑吗?就是这次的委托者慕如吟那样的……与她相比,我委实是差远了!”
阿容两只小肉爪叉着腰,胡子一翘一翘的:“人家那个叫反差萌好不好?!我就喜欢她那样温温柔柔冷冷静静又心狠手辣让人有苦难言的模样!至于殿下你,哼,你就是一颗坏红薯!”
红衣女子讶异的挑眉:“那又是什么东西?”
愣愣的瞧着阿容挥舞着两只肥爪子在那里比来比去的。
比了个半天,也瞧不出个子丑寅卯。
红衣女子抬手在太阳穴处按了按:“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次的委托者,就把你送给她好咯,反正你早就想抛弃你的小殿下了!”
阿容喵呜的叫了一声,摇晃着肉肉的脑袋:“我不!”
红衣女子歪着脑袋打量着阿容,神色正经下来:“你去帮她挖几座坟……冯郇设计杀害的那些人,有些尸骨恐怕都烧成灰了……扳倒权倾朝野的奸相冯郇……也亏得慕如吟敢想,哪像之前的委托者,欺软怕硬,专捡软柿子捏。”
阿容悲伤的望了望自己的两只肉爪,怯生生的藏在屁股后面。
在红衣女子的注视下,两秒钟后,它又把小爪子拿出来望了望。
眼睛里写着四个大字:如丧考妣。
咬牙切齿的咒骂道:“这些凡人还真是讨厌!”
“那你还喜欢这次的委托者?”红衣女子不悦的哼了一声。
阿容喵呜一声:“殿下你真是一个小醋精!”
肉墩墩的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嘤嘤嘤的叫唤着:“阿容最喜欢殿下了!”
红衣女子满意的撸着怀里拱动着的猫,慵懒的瘫在了锦榻上。
这一次,她是真的闭上了眼睛。
……
如吟翻看着红衣女子留下的书册,心中惊痛难忍。
这哪里是花名册,这简直就是堆砌的累累白骨!
冯郇的罪恶简直罄竹难书!
她喜欢瘦弱窈窕、皮肤白皙的漂亮女孩子。
其是那种身量未长成的十一二岁的女童,对他简直有着致命的诱惑。
年龄小,禁不起成年男子的没日没夜的玩弄,没几下便丢了性命。
尸体就被肆意的丢在乱葬岗、山谷、丞相府后花园的花树下、归元寺的假山下,黄沙滚滚的客栈中……
这尸骨,有些是被他失了轻重错手弄死的,有些是已经定过亲事不堪受辱当场咬舌自尽的、撞柱而亡的、吞金而死的……有教坊娼妓、有平民百姓,也有官宦之后,甚至几个勋爵世家中不受宠的姑奶奶……
如吟越看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前世被他玷污之后的屈辱席卷着涌上心头。
她的呼吸逐渐粗重了起来,视线在一个名字上久久的停留着——宋宁。
永固侯府四年前失踪的七姑娘。
失踪的时候,只有九岁。
这桩案子当初在上都城里闹了好一阵子,永固侯府不要脸面的报到官府,案子从县衙移送到刑部和大理寺,在街上的胡同里贴了很多告示,两个主管刑狱的部门时不时的派人出来,把上都城能搜的地方都搜了……也没把人找回来。
那个时候,她还过茶摊旁的食客议论说,永固侯府好歹是要脸面的勋贵世家,怎的丢了一个小姐便这样闹得满上都风风雨雨呢,就算这七姑娘找回来了又怎样,失踪了这么几天谁晓得发生过什么龌龊的事情,将来还怎么议亲?平白的倒耽误了其余的姑娘姊妹们。
当时如吟就很困惑,到底是卿卿性命重要,还是所谓的清白名声重要。
只是未曾想过,后来的自己,也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冯郇……他怎么敢……怎么敢色欲熏心的宋宁下手!
永固侯府好歹是皇后娘娘的娘家……
太后竟然宠幸他到这种地步!
这是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了吗?
如吟合上手里的书册,站起身子,走进了暖阁旁边专门辟出来的耳房,掀开帘子,问在小杌子上坐着绣针线的碧荷:“我前些日子做的十香丸还有没有了?”
碧荷放下手里的绣绷,看着如吟惨白的面色,略带疑惑的答道:“只怕是不多了!”
如吟扶着门框的手都有些颤抖:“把十香丸都给我找出来。”
又看看手中执笔低头瞄着花样子的灼桃,吩咐道:“灼桃,你去把叶临找来,顺便告诉昭南,让他去请兄长过来!”
这件事情干系重大……她少不得要仔细慎重。
可若是他们问起手上的东西从何而来,又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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