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搞几条鱼给主席吃吧。”吴吉清出了这么个主意。
“真是半夜做梦啃猪蹄,好事啊!再好不过了!”陈昌奉说罢,搓着手。众人突然想起毛泽东昨天给大家讲的话和“民族政策”,都不做声,眼睛盯着池塘里游弋着的大鲤鱼,可谁也不敢下手。
“这家也许是土豪家的吧?”吴吉清见大伙不言语,进一步“煽动”,“你们想一想,老乡家哪有这么大的池塘!即使有,塘里也养不起这么大的鲤鱼!”
“我看,去问问主席再说吧!”钟永和提议。
于是,陈昌奉提着水,到毛泽东的房里去“问”。毛泽东正准备休息。陈昌奉把水放在一张竹桌上,站了一会,考虑着怎么开口。
“主席,你饿了吧?”一贯“嘴甜”的陈昌奉终于想出一个主意。
“有吃的吗?”毛泽东问。
“有!”陈昌奉赶紧接话。
毛泽东转过脸来望着他问道:“有什么吃的?”
陈昌奉一边倒水,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有鱼,很大的鱼!”
“哪里来的鱼?”毛泽东问道。
“那不是!”陈昌奉指了指窗外的池塘。
毛泽东走到窗前看了看,转过身来,很严厉地看着他说:“我昨天给你们讲过的,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
陈昌奉低下头,轻轻地问:“咱们花钱买不行吗?”
“花钱也不行!”
“少买几条不行吗?”陈昌奉不甘心地继续“试探”。
毛泽东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于是走到他面前,拉着他坐了下来,接着又耐心地给他上课——讲兄弟民族的特点和红军的政策,最后说:“不管他们养的大羊或者大鱼,都不要动。说不定人家留着敬神的呢!”
吃鱼的希望完全没了,陈昌奉只好提起水桶往回走去。刚走到门口,听毛泽东还叫他:“陈昌奉,告诉大家,不要动老百姓的东西,有啥就吃啥!”
陈昌奉答应一声:“是!”便走了下来。谁知迎面碰上吴吉清。他专在此“静候”陈昌奉的“消息”呢!见陈昌奉下来,一把拉住他,小声地问道:“咋样?”
陈昌奉垂头丧气地说:“主席不同意!”
吴吉清不甘心地说:“那花钱买呢?”
“花钱买也不行!”陈昌奉大声地说,“这是纪律!你懂吗?”说罢就跑了。
结果,大家都没吃的东西,只好和毛泽东一起饿着肚子。谁知寨里的苗民见红军不做饭吃,猜到没粮食了,没一会儿,就敲门了。胡昌保打开门一看:呀,他们送来了一袋又一袋的苞谷。
毛泽东看见这情景,立即吩咐胡昌保说:“你赶快通知负责后勤的,这一带的苗民很苦,他们送来的苞谷,一定要按价购买。”
胡昌保立即跑去后勤部。有了苞谷,其他人便忙着做饭。在强渡湘江时,警卫班的锅也跑丢了,现在要做饭,没有锅,只好用脸盆、缸子烧饭吃。吴吉清用竹筒子装上苞谷,加好了水,放在火上去烤。
饭做好后,他拿给毛泽东。毛泽东笑着说:“吴吉清,第一次吃苞谷,不习惯吧?”
吴吉清说:“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今天吃这新鲜东西,蛮香甜的。”
“是呀,你看苗族兄弟们多好啊!见我们饿肚子,就给我们送来了苞谷充饥!”
吴吉清嘿嘿笑了,说:“我们遵守了民族政策,对他们好,所以他们对我们更好了。”
毛泽东笑着点点头。
“蒋该死和那些军阀就不明白这个道理,”陈昌奉“有感而发”地说,“他们抢劫苗族兄弟,苗族兄弟偏不给他们,还进行反抗!”
毛泽东问道:“陈昌奉,你怎么知道呀?”
这下轮着陈昌奉搔头了:“嘿嘿,我现在想出来的!”
大家都笑起来了。
“陈昌奉想的没错儿。蒋介石和历代的军阀对苗族人民好话说尽,坏事做绝!苗族人民也不是傻子,多次进行反抗,阶级觉悟高着呢!”毛泽东说完,吩咐大家,“你们行军都辛苦了,吃完了,就开始休息吧。”
天快亮的时候,毛泽东和战士们又启程,开始翻越山岭了。接下来的路程全是上坡,而且越往上走越艰难。上山的小路只有两尺多宽,贴在山壁上,另一面是几十丈深的山涧,爬不了几步,就累得人喘粗气。
从中央苏区出来时,博古、李德等人舍不得丢掉坛坛罐罐,命令部队差不多把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带出来了,有些东西要十几个人才能抬着走。在这陡峭的山上,抬的抬,背的背,担的担,负担沉重,十分艰难,队伍在山谷中行进缓慢。随毛泽东一起的人员中,数龙开富最辛苦。他虽然是干部,但日夜得挑着皮箩担子。好在他长年累月练就了一副“铁肩”,无论多重的东西,只要一揽上肩,就能健步如飞。一路上长途跋涉,常常吃不上饭,他照样挑子一弯一弯的,健步如飞。但是,这次爬陡坡,他却不得不放下担子,不时要歇歇气,可见大山之艰难、路途之险峻。
整整花一个上午,警卫班和毛泽东才爬到山顶上。山顶上风大奇冷,不能休息,只得立即下山。下山虽没上山时坡度那么陡,仍是石梯路,还只有两尺多宽,因此依旧十分难走。刚下到半山腰,天空的云彩已把山顶遮住了,很快,大风夹着雨星来了。陈昌奉说:“大雨马上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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