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江余庆看过来,路长云收剑。
那动作,如同他曾见过的那般,干脆利落。只是此时,这动作里掺杂着其他情绪,收剑那“噌”的一声响,分外锐利。
“我为什么要放手?”魍魉微微侧身,轻笑着看他,懒懒靠着江余庆,笑得极是挑衅,“有什么不对吗?路长云。”
那一声路长云,语气里带着讽刺。
路长云不回他,只是看着江余庆。
明明没发生什么,魍魉刚刚那动作也许只不过是像从前那般抱抱他罢了,但对上路长云那执着的眼神,江余庆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轻轻推开魍魉,负手站开一步,朝路长云笑道:“长云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这般一句,就要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当作不曾见到。
路长云此刻还是一身官服,想来是刚刚从禁卫军中回来,他理所当然觉得是有要事。
“来找你。”路长云冷冷道。
“何事?”江余庆问。
路长云不说话。
好一阵尴尬的沉默。
魍魉受不了他们就这般对视了,眼角一挑,皱起眉来,“有话快说!”
路长云不理他,伸手去拉江余庆。
魍魉扬眉冷笑,手中折扇一合,朝着他的手打下去。
路长云一手抽刀,正正相迎。
江余庆看得一愣。
正是一瞬走神,两人已然过了两三招,金戈相撞声声刺耳。
“魍魉!”江余庆终是忍不住呵斥了一声,“停手!”
这一声,路长云的动作顿了顿,魍魉却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猛地敲在那剑上。
江余庆皱了皱眉。
魍魉斜瞥他一眼,冷笑一声,方才收回手来。
“我来寻你。”路长云这才拉住了江余庆的手,看着他,语气冷冷地道:“你可见到了?他手脚无恙。”
魍魉轻轻一挑眉,嗤笑了一声,刷地打开折扇,姿态窈窕地扇着那折扇。
若不曾知晓这是个男子,不曾知晓那折扇扇骨为精钢,也许不乏人觉得这是个眉目如画的女子。
江余庆听得这话,却只是淡淡道:“朕知道。”
这般朝夕相处,他怎会不知道魍魉无恙。
“段氏多计谋。”路长云道。
“朕知道。”江余庆依旧是这句话。
路长云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他退了一步,收刀入鞘,手搭在刀柄上,看着他那淡漠模样,手指缓缓收紧。
但最终,他只是行礼,而后缓缓道:“臣逾矩。”
这是第一次,路长云在他面前称臣。
江余庆掩在袖下的手指扣紧了一分,而后又松开。
微微转开目光,他道:“无妨。将军若是无要事,便回去吧。”
路长云抬眼看他一眼,而后转过身去。
江余庆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
直到魍魉忽而问他:“你信我?”
他去看那红衣的美人,淡淡笑道:“朕不信又能如何?”
其实他更为明白的是,就魍魉那性子,会不会愿意为人作嫁衣姑且不说。他若是不信,真要有什么事,魍魉只怕会当场出手。
他不想伤了路长云。
魍魉细细瞧了瞧他神色,而后又转而在椅上坐下。
江余庆亦是重新为他拿起胭脂。
而路长云离了那宫里,正见宋落潭站在他宫殿外。
他停了下来。
“你去寻陛下了?”宋落潭笑了笑,轻叹了口气,“我就说过,阿庆要做什么,心里清楚得很,怎须你来多言呢?”
路长云不理会他这话,只是问道:“你来找我?”
宋落潭点头。
“何事?”他的语调冰冷。
“长云这么多年,不曾嫉妒么?”宋落潭开口便是这般一句。
路长云眯了眯眼,看向他。
容貌清雅无双的男子微微笑着,笑容温和。
但路长云最是明白,宋落潭是这世间第一的风华无双,亦是世间第一的居心叵测。
笑得越是温柔,越是暗藏刀剑。
“你想怎样?”路长云问。问完他又觉得这话弱势,便又补上一句,“我不会让你胡来。”
“我从不胡来。”宋落潭这般道,“长云难道不想要阿庆吗?”
路长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找我联合?”
“不是,是你们。”
宋落潭轻笑了一声,微微侧头,看向他的来路,“阿庆不喜欢我们,就算是那个魔头,对他而言,也远比我们好,不是么?”
路长云没说话。
“不需你做什么,收好兵符便是。”
“兵符是信物。”路长云说。
宋落潭眼中笑意微深。
他知道,能说出这话,路长云已经动摇了。
“玉玲珑不是信物吗?”他轻轻笑道。
路长云垂眸,不出一言。
宋落潭迈步从他身边过去,“我会将兵符拿给你。”
嫉妒真是个好东西,不是吗?
他这样想着,想起秦参商同他说:“清池,谁不曾嫉妒呢?”
嗯,他们都嫉妒。
所以,不能自己守着满腔妒意。
若是想要,那便抢。
他可是对阿庆说过,想看他哭出来的。
走到半途,他见到有人缓步而来,白衣翩然,眉心朱砂似血。
“宋清池。”那人叫住他。
宋落潭顿下步子。
顾锦书看向他,语气淡淡地道:“你说动了长云。”
不是问句,是陈述。
宋落潭点了点头,笑着问他:“你要帮阿庆吗?”
“不。”他说。
宋落潭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顾锦书眼神淡漠,道:“他不需要我。”
顿了一会儿,他又补上了一句:“江余庆谁都不需要。”
宋落潭不说话,眉眼低垂,笑意微凉。
是,顾锦书知道的,他也知道。
江余庆很强,不是说力量,是内心。
因为足够强,所以可以不需要。
他的肩上足以扛起万里江山,他的内心也足够抵住他的柔情蜜意,足够抵住秦参商的虚情假意,足够拨开顾锦书的迷雾重重,足够不要风无邪的正邪不定。
也因为这样,江余庆不惧魍魉的喜怒无常。
他轻笑了一声,而后缓缓道:“这样多好。”
顾锦书眼中神色微动。
“这样才好玩。”宋落潭笑盈盈地道,“正是这样,才值得我图谋不轨。”
他说:“你不想看阿庆卸下淡漠,慌然失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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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然而修罗场不修罗,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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