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秦兆的福,谭清仪睡得前所未有的好,早上起来洗去一身黏腻的汗,清爽精神得仿佛修仙者辟谷。
不过,打开手机,涌出来的海量信息让他懵了。
他单知道自己点赞有可能上热搜,并不知道这个热搜能在不花钱的情况下挂一晚上,而且还有继续挂下去的趋势。
一半人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另一半人问他秦兆跟唐青青什么时候举行婚礼,愣没有一个人问他秦兆怎么得罪他了。
或许这就是刻板印象吧。
谭清仪想了想,拍下剧本发了条微博:“用功中。”
没盗号,剩下的自己想吧。
经纪人大概昨天被他怼怕了,发生这么大事,都没找他。
秦兆和他经纪人那边也安安静静。
倒是公司里其他那些跟他完全不熟的,主动凑上来跟他八卦:
“哥,你还知道些什么?”
“哥,唐青青跟你熟吗?”
“哥,《尘烟往事》里还有没有机会?我也想演戏,能不能帮我说说?”
“哥,段导……”
还有那个总是在他代言到期前低价截胡的程时祺。
“哥~秦兆是不是真要退圈结婚呐?”
“哥~起床没~理理我啊。”
“[抖腿]”
谭清仪看了一圈,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现在他心境平和,倒是不想抬杠,只是委曲求全做了这么多年“好人”,到现在才发现,真无聊。
被他怼过的人知道不再来烦他,觉得他好说话的那些仍然像嗡嗡的苍蝇,真关心他的人,似乎已经不剩几个了。
他打开微博,看了看刚刚发的那条,发现数据比以前那些好了不少。
【昨天点开微博差点笑死,原来哥哥也有16G网速,不是隐居深山的广告工具人呀~】
【会嗑cp的哥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慕名而来打卡】
【哥哥早些进组呀,天气变化很大注意不要感冒了!】
谭清仪笑笑,给评论也顺手点了个赞。
这些陌生的,素未谋面的粉丝,比公司里这群吸血鬼可爱多了。
*
到了下午,公司的人还是姗姗来迟地找到了他。
意外的是,这次他直接见到了老板。
会议室门一关,他的经纪人,秦兆,秦兆的经纪人,老板,还有他,五个人。
其中三个人如临大敌。
谭清仪毫无感觉,老板则从厚厚的镜片后,用一种令人不喜的老谋深算的目光打量他。
还是自己的经纪人先开口:“清仪,老板昨天还跟我说,很久没跟你谈心过,这不,大家就是聊聊,你别这么紧张。”
谭清仪扫视一圈,很是疑惑:“?我不紧张啊。”
这屋里的人看起来,就属他最不紧张了。
可是在老板看来,谭清仪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紧张。
做了错事,强打着精神装样罢了。
到底是年轻人啊,就算在圈里混了很多年,还是经不住事,人气下降,掉了几个代言,被后辈超过,就气糊涂了。
“清仪啊。”老板喟叹,似乎很遗憾,“这两年公司扩张,我和管理层都太忙了,忙到不小心忽略了你的情绪。是我的疏忽,我要向你道歉。”
先示弱,安抚对方情绪,站上道德制高地,再猛然发难,唬得对付心悦诚服,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
这是精明的老头子对付不驯的年轻人的一贯法则。
但坐到这个位置的人,这么恳切道歉,实在少见。
其余几人都面色各异,尤其是秦兆。他进公司晚,彼时公司已经发展的很大了,不像早期进来的艺人都跟老板熟,在他的印象中,老板和艺人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连现在公司风头最劲的程时祺都没有过谭清仪这样的待遇。
秦兆觉得很酸也很茫然,他好像从来就错估了谭清仪的地位。
包括老板在内,四个人都盯着谭清仪的反应。被上位者这么低姿态的道歉,总不能还像对秦兆那样,直接来一句“凭什么要接受”吧?
然而谭清仪却缄默良久,只笑笑没有说话。
老板的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了。
经纪人忙打圆场:“清仪……你不高兴可以说出来嘛,我们今天坐在一起就是为了把话说开的,光生气不交流是不是太不成熟了一点?”
老板伸出一只手,止住经纪人的话,沉声道:“哎,清仪有不高兴的权利。别吵他,让他慢慢想,慢慢说。”
秦兆的脸色越发灰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和自己的经纪人对视一眼。
他们原本以为这次开会,是为了让谭清仪认识到错误,解决被他搞大的绯闻事件。然而,似乎在老板看来,他的绯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反映出来的——谭清仪对公司有情绪。
谭清仪在反思,为什么这两天总有人向他道歉。
从迪安,经纪人,到秦兆,秦兆的经纪人,再到老板。这些人对不起他吗?是有的,但他们是第一天对不起他吗?
既然那么长时间以来向他索取都心安理得,为什么一旦说“不”,就都来向他道歉了?
谭清仪想说他对老板没有什么可说的,但嘴似乎不这么认为。
“老板,你忽略的不是我的情绪,你真正故意‘忘记’的是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
老板的脸色忽地变难看了,掩饰都掩饰不住。他把眼睛摘下来擦了擦,捏住镜框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在抖。
“清仪,那是……不是故意。我答应的总不会少你的,只是时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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