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往常，霍霆琛必定不会触及这个敏感的话题。
可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是程婳，偏偏让他没有产生任何抵触情绪。
“我和她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她的存在，对我，对孩子都没有任何好处。”
霍霆琛的回答简单而绝情，但却并没有让程婳感到太过惊讶。
程婳指尖轻抚杯沿，低头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还真是浪荡不羁的霍三爷，跟女人一夜春宵生了孩子这种事，到他嘴里竟也只是一场交易这么简单。
“那当初索性别让她生下来就好了，现在她天天吵着要见孩子，不也是怪麻烦的吗？”
程婳无奈的摇了摇头，摊上程橙儿这样的母亲，算是三个孩子的不幸，但也只能怪霍霆琛当初没擦亮眼睛。
就算只是风月场中过，多少也要选一个省油的灯才是。
看着程婳嘴角那抹无奈的笑意，霍霆琛眼底不由得闪现一丝阴翳的色彩。
当年他父亲和霍国良的遗嘱之争闹的沸沸扬扬，自从霍国良掌管权势以来，虽说他整日不务正业流连花丛，可他又如何能真的不对父亲的死因有所质疑？
只是在霍国良的监管下，他并没有任何机会下手。
而家里的三个混世魔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横空出世的。
他们的出现是在霍霆琛计划之内的，可对于孩子母亲的挑选，他却并未在意。
“既然是一场交易，我们也只是各取所需，她拿走了需要的钱，就注定这辈子都和孩子再无关系，以后你不必为她费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霍霆琛隐晦的表达却让程婳心底猛的一颤。
这番说辞…说的不正是她吗？
程婳牙关紧咬，不知何时眼眶酸涩的酝出了些许明亮的水雾。
那番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刺在她心上，痛的几近令人无法呼吸。
是啊，各取所需，她拿走了为母亲治病的钱，却也注定今后与自己的孩子再无缘相见。
如果早知她会有这么思念孩子的一天，或许当初兰姐在给她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她也不会拒绝的这么干脆了……
程婳闷头又喝光了一杯酒，脸颊上红晕悄然升起，心底酸楚的作痛。
身旁阴翳的气息早被霍霆琛察觉，一杯接一杯灌着自己的程婳此刻在他眼中，仿佛不再是家宴上那个闪闪发光的人。
只是一个孤独到脆弱的女人。
“我只知道程小姐本事了得，却没想过你耍无赖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
霍霆琛调节气氛似的点开了手机中一段视频，白天程婳拖着孩子在路边哭天抢地卖惨的画面再次呈现。
程婳这才收回了原本的酸痛，瞄了一眼霍霆琛的手机，不由得破涕为笑。
“原来三爷都清楚，难为我当时担心的要死，就怕弄丢了日乾没法和你交代。”
回想起白天时那一幕，程婳便忍不住心底的笑意。
又瞄了一眼屏幕中的画面，程婳倒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原来月乾没有骗她，她和星辰耍无赖的模样，倒还真是像。
难得这几个小东西没随了他们作天作地的妈，倒是把她这个大姨的本事遗传的恰到好处。
“霍家向来不平静，我又怎么可能让你们四个独处漩涡之中。”
霍霆琛面上波澜不惊，可眼底仍旧暗藏着凛冽的锋芒。
今早离开之前，他已经让楚越暗中保护她们四人。
当时霍日乾即将被程橙儿强行带上车的时候，楚越已经准备出手，却意外看见了程婳这出戏，顺便给他录了下来。
“早知道三爷有准备，我也不必豁出面子去演泼妇了。”程婳自嘲似的笑笑。
霍霆琛转眸望向身边满是酒气的小人儿，分明洒脱不羁，可又透着几分惹人怜惜的脆弱。
他实在想不通，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因为霍煜平白无故耽误了三年的时间？
“其实你和霍煜离婚，就没有必要再淌这趟浑水了。”
程婳听得出霍霆琛这番话是在劝她远离霍家的纷争。
可她心意已决，更何况先前在家宴上险些性命都丢了，到了这个地步，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收手？
程婳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往事，眼底漫着无尽的孤独与黑暗。
“或许三爷不知道，当初的霍煜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六年前，为了给母亲治病，她不惜接受兰姐的安排，与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可母亲仍旧没能撑过那一关。
随之而来的，是赵月和程橙儿的风光进门，而她作为堂堂正正的程家大小姐，终究沦落成了无依无靠的可怜虫，只能带着母亲的信物找上霍家。
在她失去母亲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是霍煜陪她度过的。
“那个时候的霍煜，就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最温暖的光。”
暂且不论结婚后的生活，至少在提起这段时光的时候，程婳的眼底还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也正是这道光，指引我走向了一个更深的地狱。”
程婳深吸一口气，痛苦的回忆潮水般袭来，甚至身上每一处伤疤都在隐隐作痛。
“你真的以为我这么拼命只是为了报复霍煜？现在的他早已不值得我再去大费周章，做了霍家三年的媳妇，我不过是想拿走我应得的那一份罢了。”
说着，程婳醉眼迷离笑着望向霍霆琛，“三爷应该不会介意，我想从你手中分一杯羹吧？”
霍霆琛眉头轻挑，显然并不在意。
“我现在这么拼命，无非是想挣钱，我发过誓，绝不能再被钱支配我的生活。”
前半生，她为了钱已经付出了太多。
她也不可避免的是个俗人，她不想再过着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大量的酒精在程婳身体里作祟，已经让她的大脑昏昏沉沉的晕眩，无意识的侧头靠在了霍霆琛的肩上。
那颗小脑袋轻飘飘的搭在他的肩上，乖巧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霍霆琛喝下最后一杯酒，付款后准备带着程婳先行离开。
便在此时，程婳微微抬头，双眸迷离中透着异常的坚定。
“所以，我一定会竭尽所能，让你坐上霍家掌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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