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水火既济，众谋之殇（10）
对于周国，戎胥城之谋可谓大败。
大河之东王畿西侧的鄂、黎、虞等几个强大诸侯伯，先后受了殷商之命讨伐周国。
鄂国率先渡河，周伯昌精锐大部早回援岐城，只好就势撤兵，莘国之围终解。
黎、虞诸国与周国素有往来，故而佯作征师备战，却暗中派使者劝说周人认降服软。
与此同时，伊氏与帝神教在崇国也有所斩获，于周原的渭水南岸，展开了两千人长达半月的田猎，在商看来便是出兵震慑，在周看来或真是田猎，却不得不防备。
周原之战其实已偃旗息鼓，甚至昆夷人在掠夺周原后，被周人挑拨了后方，匆忙退回去坐镇。
戎猃联兵见状，也撤了大半人马回返国中。只余下一旅三千，驻兵于岐城西二十里，却也不攻城。双方对峙数月之久，师旅一应粮草皆由周边密、共、阮诸国奉商王之诏负担。
直到六月，周原一带，泾渭之间，有地龙翻身，周、密、共、阮、邰、程等国皆受难，各国损失不小，更有瘟灾紧随，甚至联兵都受了波及。
戎胥伯承与猃狁二君弟见诸国粮草吃紧，又无利可图，便决定干脆撤兵。
周国如今已是虚弱不堪，国力降至未有的谷底，面对诸多不利，又经历丧妻丧子之痛，周昌似乎一下子失了争锋西北的雄心，终于派出使者向商羡王请臣纳贡。
只是还有一消息传入戎胥国，也不知真假，却让一时成为国中少年英雄的戎胥牟心头焦躁，辗转难眠，便是周伯昌求婚于王女有莘氏，甚至连莘伯都联名向商王请赐。
……
秋深将尽，西北转寒。
戎胥伯早已回返国中，伤势虽复，然而余毒未能尽除，根基大损，每日调养不断，更听了五儿媳之言，少用巫武，但也将此事压住，不使外传。
幼妹幼弟自然是随骊戎氏安然归来，戎胥廉一家其乐融融。
只是偶尔，还能在这对夫妇眼中看到隐藏的忧虑，次子的心劫究竟是否真的自解了？
戎胥牟不仅熟炼了蛇、麋、虎三桩，更被祖父一股脑传授了其余六桩。这半年来，各类兽血不间断地浸泡，他的个头虽不比殷都前后的极快增长，也达一丈出头了，体魄眼见得壮硕，谁人见了也要赞一句“好个英武少年”！
戎胥伯也总夸孙儿根基打得极为牢固，来日不可限量。
只有戎胥牟自己知道，正如霄妘留言，他的虚症看似大好，但心煞仍在，而且随着他的身体生长，似乎心房也发生了变化，原本消失了许久的心悸再度出现，他却有意瞒过了亲人。
《自然经》的修炼他从未放松，腹间热劲已壮大成团，再不是小鼠，这得益于每一桩的兽血浸泡，尤其是初次为最。
唯一不明的是眉心之热，几次都是特殊情形，平日有意修炼却不可得。
随着桩法与刀法的修炼，热团开始涌向四肢，所过之处筋肉也会渐渐灵敏，招式的分寸拿捏也更加流畅。这股四处流转的热团，该就是经中所提的穴气。
原来不止巫武修炼能促进气的修炼，气反过头亦能助力于巫武，两种修炼相得益彰。展现出来，便是他的《伏兽杀刀》，九刀都有模有样，让一众长辈们啧啧称奇。
他发现穴气流转四肢时，常被经中提及的诸多穴道阻碍，塞滞难通，但在他刀法习练时，偶能不经意间冲开一二，让他有了些明悟。
从腹下到手足，往往阻着十余甚至数十穴道，正如典册室的中年贵人之言，人身如网，有节有径。然而这些网节却如水道，有淤泥而阻塞不通，若靠堪比水流的穴气贯冲而一一破开，那么穴气岂非在能体内畅通无阻。那时举手投足，必然更加敏捷有力。
他当真艺高人胆大，无师之下自行探究，忍着疼痛，一次次一处处地有意尝试冲穴，倒真让他贯通了不少。
多亏他有接近甲肉小成的体魄，先有玉璧神秘热劲筑造，又有九桩锻基，才让他无意间避开了数次凶险，却始终不自知。
如今他唯一遗憾的是，原以为回到戎胥城，便能重拾诸多遗忘，然而除了寥寥回忆，心中许多谜团依旧，并未解开。
天寒地冻，然而练武场上，戎胥牟两兄弟却光着膀子赤了足，徒手斗个酣畅。
自从发现二弟无论个头还是体魄都快赶上自己，戎胥来也逐渐放开手脚，每每交手，便将最喜欢的熊、犀、虎、象、龙五刀轮番使个遍，大开大合间，力道用上七成，有千斤之力，堪比寻常甲肉大成。
戎胥牟一身气力已有七八百斤，比大哥虽仍有亏输，却能灵活运转蛇、麋、蜂、鹰身法，连续避闪‘熊拍砍’、‘虎扑截’等重招。
然而时辰一久，耐劲不足，难免慢了半分被扫中，手腿生疼，下盘不稳，大哥趁势一招‘犀突挑’，猛攻二弟胸口。
戎胥牟急中生智，熊刀去砍来掌，‘麋跃弹’借力后跃，避开正面，接猃狁的摔斗之法，抱缠大哥冲挑之臂，借身体的重量与倒势，以‘象甩扫’的发劲与‘蛇盘刺’的腰劲，卸力又借力，狠狠甩荡开去，竟将大哥摔出了两三丈。
戎胥来一个趔趄，单膝跪在地上。
他一下愣住，大约没想过会输给阿弟一招，睁圆双眼愕然道：“猃狁的摔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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