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住宿楼每层楼有四户, 两个通道各居两户, 江书篱的家在左侧楼道最里, 门上不知是哪一年贴上的倒字幅褪了颜色,边角掀起, 要落不落。
江书篱从提包里掏出钥匙, 指尖咯着钥匙不平的棱角, 又把钥匙放回去, 抬手敲门。
敲了有两三次, 没有人应,反倒是隔壁的人开门探出头来看。
是一个老年人,应该是教师家属, 六七十岁的样子, 头发花白,鼻梁上架着老花镜儿,看人的时候还把老花镜儿往下压了压。
“小姑娘你找谁?”
“江……这户人家没在吗?”江书篱问道。
“你找江老师啊?江老师一早就出去了,他每年中秋节都要出去, 具体去哪儿了不知道,他一个人, 一走就是一整天。小姑娘,你要是找他有事儿,最好明天再来。”
“那他家的家政工呢?”
“哪有什么家政工。”
江书篱一愣。
老人说, “江老师一直是一个人, 从没见他请谁进屋, 倒是两个多月前来了个女人, 天天往江老师家里跑,不过,江老师每次也没让人久留。哎,自从江老师的女儿离开后,他就很少和人往来了,每天下了课回到家里,闭门不出。”
江书篱捏了捏挎在肩上的提包链子,唇线拉直。
老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把老花镜儿滑上鼻头,瞅着她脚边的行李箱,再次劝说,“小姑娘别等了,江老师不到晚上不会回来的。”
“……”
江书篱手摸上行李箱,把手杆拉出来,老人见她似乎听了劝,把头缩了回去。
隔壁门关上的刹那,江书篱直起身,放开了手杆。
她把行李箱挪到墙边,双手环抱,微靠着墙。
从通风口照进来的阳光把楼道照得通亮,连空气里浮着的微小灰尘颗粒都能看见,江书篱看了不知多久,等脚后跟传来僵硬刺痛,她才挺直了腰身。
江书篱原地走了几步活血,就听见楼道里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江书篱心里蓦的升腾起奇怪的感觉,明明四周并不算死寂,但是她的注意力还是不由自主落在了那脚步声上。
忽的,脚步声断在楼下,孩子清清脆脆的声音说,“妈妈,我自己把笔买回来了,我厉不厉害?”
“厉害。我女儿真棒!”女人温柔的声音伴着关门声响在楼道。
接着,楼道又恢复平静。
江书篱微敛眸子,侧回头。
却在这时,余光里走出来一人,他站在二十几级台阶之下,手攀着楼梯扶拦,弯着身,气喘吁吁中断断续续说:“篱、篱篱……”
江书篱忽然就想抓住点儿什么东西,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双手合抓住提包的链子,拉紧的链子把肩膀的衣服勒出一道细痕。
江文喘了几口气,才抬起头来,额头上布着汗水,鬓发有点湿。
注意到江书篱的目光,他随手抹了抹,笑说,“我、我在路上遇到张老师,就是张丽,还记得吧?她教过你英语,她说你回来了。我怕你久等,就跑回来了。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好多了,医生说偶尔运动运动不碍事。”
江书篱收回目光,没做声。
江文没介意,笑呵呵地上了台阶,伸手去接江书篱脚边儿的行李箱。
江书篱拖着行李箱避开。
江文手在半空僵了僵,手背不自在地蹭了蹭没有压进去的衬衣下摆,重新露出个笑,道,“等很久了吧?吃过早饭了吗?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
“在酒店吃过了。”
江文愣住,过了会儿,摸出钥匙,垂着头沉默开门。
江书篱站在门口,看着他从鞋柜里拿鞋,弯下身时衬衣勾出嶙峋的腰背轮廓,微皱了下眉。
“我、我还是去给你买一双吧……”江文说。
他把手上的鞋子藏到鞋柜里头,把鞋柜合上,由于动作太慌乱,只合上了一半,半截鲜红色的鞋尖儿从他手臂与腰间衬衣的空隙露了出来。
这双鞋是江书篱去大学报道前一天他给她买的,说是让她带去大学宿舍里穿,但是江书篱临走并没有带走。
江文知道,在他一次次对她说,“好”、“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很忙,自己去问老师”、“嗯”之中,他们的关系已经回不去了。
“你等我一会儿,校门口就有小卖部,我很快……”
江书篱松开提包链子,倾身把半张鞋柜门打开,江文忽的就没了言语。
他稍稍退后,让江书篱把红拖鞋拿出来穿上,拖鞋是好几年前的尺寸,有点儿小了,她小半个后脚跟露在外面。
“我、我还是……”
江书篱把行李箱往他面前推了推,江文的话再次断在嘴边。
他握着手杆,看着江书篱手撑着鞋柜,换下另一只鞋,说,“行礼箱我给你放你的房间吧,你的房间一直留着,有定期打扫,很干净。”
“不用,我晚上就走。”
江文手抓了抓衣摆,好一会儿才说,“哦,好、好……”
江书篱脸色冷凝。
江文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改口道,“我、我是说现在离晚上还早,中午就在我这里吃饭,好吗?”
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带着明显小心翼翼的意味。
江书篱唇张了闭,闭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下头。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但是江文还是很高兴,笑着把行李箱推着放在玄关与客厅拐角的墙边,去厨房洗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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