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篱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在投放幻灯片前，他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不少字，手掌侧面和手指尖儿沾着些粉笔尘灰。
“祁所长。”
她递过一包打开的小包装纸巾。
祁琛沉默看她一眼，抬手抽出一张。
擦了手，他合上笔记本电脑，抱在身侧，才又侧过头看她，“去食堂吗？”
为了讲课方便，讲台修建得比地面高一些，祁琛本就比她高，这一下，更是高了一大截。
江书篱仰起头，微踮起脚，才能勉强视线对上他的视线，但她也几乎整个脖颈都暴露在祁琛的眼底，包括，脖子上还没有拆的绷带。
祁琛目光微微凝住，“你的脸色不太好，伤口还很严重？”
江书篱摸了摸脖子，避重就轻，“已经没事了。过去一周了，今天已经可以拆绷带了。不过，早上有事，没来得及拆。”
祁琛道，“我帮你拆。”
他走了几步，在门口停下。
江书篱下意识跟上去，他才又继续往前走。
江书篱看着他的侧脸，刚才是特意在等她吗？
祁琛先去临时办事处放了电脑，才带着江书篱去食堂。
政府部门的开放制度是在五个工作日，周末两天，基本关门不营业，一般群众办事，都是聚集在工作日里。
但，规定这样，可是真正执行起来却不是这样。政府各个部门，周六周日也都有人在值班，特别是分局指挥中心，一时一刻都不能休息，工作强度比基层派出所还要强。
所以，来食堂的工作人员，和工作日相比，没什么差别。
“去占座。”祁琛说。
然后径直走到排队的队伍后面。
江书篱眨眨眼，过了一会儿，才去找位置。
十二点左右，正是人多的时候，食堂座位上几乎都有人。
江书篱环顾一周，在一处远离空调的地方找了一处空位，位置背后是通道种植的绿植，周围疏疏落落坐着几个人。
“就坐这里吧。”
祁琛的声音响在头顶。
江书篱回头，祁琛手上端着两盘一模一样的菜，站在她两步之处。
“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琛把餐盘放在桌子上，“排队的人里有熟人，和我换了位置。”
江书篱下意识看向祁琛刚才排的队伍，竟然是周林和那一群新人。
他们先下来，排队队伍正好快排到了他们，江书篱目测，祁琛换位置，不止换了一次。
她的嘴角忽然有些绷不住，她怎么觉得今天的祁琛有哪里不对。
在上课的时候放错幻灯片，午餐排队，竟然插队。
她还以为，以他对自己的自律，不会允许他自己插队徇私呢？
江书篱坐下。
她发现，祁琛又是把她的餐盘放在了他左手边的位置，在侧面和对面空出大片空间。
她看着像个没事人一般优雅用餐的祁琛，祁所长原来喜欢这样坐着和别人吃饭吗？
要是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是左撇子，动一动都能磕手绊脚，极为不方便。
不过，好在她和祁琛都是右撇子，除了感觉有些别扭外，动作起来倒没有磕绊。
江书篱嚼着一口白米饭想着。
吃了午餐，照例是餐后水果。
或许是顾虑到她的伤口在恢复期，祁琛给她点的饭菜很清淡，江书篱感觉嘴里寡淡得很，拿水果时，拿了甜度比较高的桂圆。
一串儿，大概有二十颗，圆溜溜地紧促地挨在一起，剥一颗丢进嘴里，又凉又甜。
江书篱终于感觉嘴里有点味儿了。
回到临时办事处，祁琛拉出抽屉，拿出一把美工剪刀。
江书篱：“用美工剪刀拆绷带？”
祁琛“嗯”一声，“办事处里没有其他剪刀。”
江书篱：“……”哦。
绷带是江书篱自己照着镜子缠的，为了拆换的时候方便，她把绷带结扎在颈侧，要拆绷带，她就得偏头，把绑带结露出来。
祁琛站在她身旁，俯低身子，牵起结头，一刀剪下。
然后，一圈圈把绷带解开。
缠了几天，伤口周围的皮肤更显苍白，伤口已经结痂。
粉红色的伤痕，不算长，但是要想看不出痕迹，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行。
感觉祁琛的目光久久落在她的伤口处，江书篱有些不自在。
“祁所长，好了吗？”祁琛直起身，把绷带和剪刀放到茶几上：“嗯。”
江书篱正了正脑袋。脖子上的绷带乍然没有了，伤口处凉凉的，她还有些不太习惯。
江书篱抬手要摸。
祁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用手摸。”
他义正言辞的样子，比她更像个医生，江书篱笑，“祁所长，好像我才是医生。”
握在手里的手腕，纤细，柔软，不比他常年温度过高的身体，她的体温似乎一直比常人低一些。
特别是在炎热的夏季，这种对比尤为鲜明，像是，握了一弧水在手心里。
祁琛手指微微一动，想起之前做流动人口调查时，他无意间看到的江书篱的身份证。
她的身份证是上大学临时办的，头像上的江书篱五官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稚气。
而现在……
祁琛的目光在她盛满笑意的明亮眼角顿了片刻，她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清艳妍丽，摇曳生姿，哪怕不经意的一瞥，也是勾人。
他不动声色放开她的手腕。
“我知道。”
他把解下来的绷带丢进垃圾桶里，又把美工剪刀放回抽屉。
应着抽屉合上的声音，他说，“中午也在这里休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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