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办事处在分局二楼, 正对训练操场, 阳光直直照射进来, 不需要开灯，屋内也是通透一片。
即便拉起窗帘, 也有光影打进来, 糊成模糊的光晕。
祁琛的身影隐在光晕里, 久久未动。
*
不加班的时候, 江书篱午睡一般不超过三十分钟，一旦超过这个时间，她的头就会非常晕。
江书篱醒来的时候，腕表上的指针才指着两点。
祁琛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长度目测只有一米五, 和祁琛的身高差了一大截儿, 他近半个身子都吊在外面。
或许正是因为姿势不舒服，他眉宇拧得很紧。
不过，姿势却是很标准的优雅——仰面躺着，手交叠放在腰侧，侧脸线条分明。
这个人，连睡着了都这么严肃。
江书篱笑了下。
笑的时候，肩膀颤动, 肩上披着的衣服顺着滑落下来，她下意识用手抓住。
是作训外套。
作训服是专门为警察平时训练和运动设计的, 外套上没有胸章, 但是有臂章和肩章。臂章是警徽, 可以取下来，肩章和平时警服上佩戴的不同，是软肩章，也同样是可以取下来的。
江书篱看了眼椅子，上面的外套已经不见了。
而且，她注意到，办事处里的空调温度下调了。
她记得，她睡得迷迷糊糊间，有过一会儿感觉很热，后来，没过多久，又渐渐凉下来了。
办事处里，只有她和祁琛，很明显，空调是祁琛调的，而外套，是怕她冷着，特意给她披上的吗？
江书篱心里微微一动。
她把椅子归位，把衣服披到椅子上时，犹豫了一下，盖到了祁琛的身上。
江书篱轻手轻脚退出办事处，隔壁会议室开着，正对着门的地方，放着饮水机。
睡了一觉，嘴里有些干渴，她便去接了一杯水。
窗外，阳光正烈，照在红色的塑胶过道上，看久了，就有些刺眼。
江书篱抿了一口水，端着水杯回办事处，手还未搭上门把，门就从里面开了。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把手往外伸，杯子里的水已经洒了眼前的人一身。
祁琛稳稳扶住她的双肩，“你没事吧？”
江书篱从他怀里退出来，“没事，时间还早，祁所长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话音还没落，祁琛就截过话，“指挥中心刚打来电话，封江大道东段发生了一起劫持公交车司机事件。”
“要出警吗？损伤情况怎么样？”
“目前已知的是，司机被犯人挟持，受了伤。至于乘客，似乎也有与犯人发生争执，但是具体的伤亡情况，由于报警人是路过的行人，并不在车内，所以不确定。”
“需要我帮忙吗？”
祁琛沉默了两秒，点了下头。
江书篱咕噜噜两口把水喝完，一边下楼，顺手把水杯丢进楼道的垃圾桶，一边问：“通知过医院了吗？这种情况，最好让医院派辆救护车过去。”
“指挥中心应该已经通知过医院，派出所里的人已经先赶过去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楼下。
周林开着警车门等在分局门口，探出头来，“江医生，所长，快上来！”
祁琛和江书篱迅速坐上后座，周林猛地踩下油门。
封江大道是临城重要的城市交通道路之一，尽头紧接着国道，车辆往来，川流不息。
而封江大道东段，正好横亘过东恒门大桥，被挟持车辆横在大道中央，交通严重堵塞，刺耳的车子喇叭声此起彼伏，还未上封江大道，警车就过不去了。
“鸣警。”祁琛说。
周林立即鸣响警笛，堵在前面的车一听是警车到了，立即分让出一条道。
被堵车辆很多，腾出的过道不宽，但是足够警车过了。
离得近了，江书篱终于看见了被挟持的车辆，是环城三路线公交车，每天固定路线，绕着临城，做循环行驶，也是城市旅游观光车。
江书篱有时候休息没事，就喜欢坐三路公交车，绕着临城观光一圈。
由于司机受伤，车子停在路上，交警在周围拉出一圈警戒线，隔绝两端的车辆和周围的行人接近，特警和派出所的人一里一外将公交车围住。
周林把车停在外围，特警的包围圈外。
江书篱从车上下来，她的斜对面，就是被挟持的公交车。
车子有些晃，似乎里面的人在剧烈走动，人声嘈杂中，一道男音特别高亢：
“Dng li!Giúp ti git ngi ph n này ln na i!”
“C y cht ri， n lt anh.”
周林一愣，这是什么语言？
犯人，不是华人？
临城不算是小城市，而且，临城派出所就在车站附近，车来人往，他接触到的外国人不在少数。
可是，这种语言，他却没有听过。
正想着，就听旁边的沉默的江书篱，忽然开口说：“别动！不然我杀了这个女人！”
“她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
“江医生在说什么？”
“犯人说的话。”祁琛似乎很意外江书篱听得懂，看了她两眼。
江书篱早上去给宋仲闻看诊，穿得比较正式，薄款职业装，袖子挽到了手肘处，头发扎成马尾，精神又干练。
察觉到他的目光，江书篱往他的方向侧了下头，阳光打在她脸上，比在办事处里看起来更白。
祁琛收了视线，说，“犯人说的是越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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