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三,圣姑寿辰。
时值深冬,密林之中的亿巴村却没有一丝寒意,仿若九月初秋清爽非常。今日是圣姑大寿,族中上下皆是一片欢天喜地。村内人头攒动,村口搭起戏台,从早唱到晚,好不热闹。用古里黛云的话说,圣姑每年最喜欢的就是生辰这天。圣姑生性好动,喜闹不喜静,怎奈年幼继位主持亿巴满族,好多时候都只能故作深沉。每年也就只有这一天,能热闹热闹。
其实说是圣姑寿辰也不尽然,亿巴族以女为尊,圣姑被奉为天神之女,便是族中上下遵从的神明。冬月二十三这天本是天神之女的生辰,所以族中每一代的圣姑自接任之时起,便在这一天过生辰。这天,全族上至长老圣女,下至无为男子孩童,都会到场为圣姑祝寿。
江澄总觉得这种举家团聚,合家欢庆的场合,并不适合自己。所以晚宴还未结束,江澄便独自一人提着酒壶来到溪边。几名不知何时从寿宴上退下来的小童,正在溪边玩耍,看到江澄也不胆怯,欢欢喜喜的唤了哥哥,又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江澄看着一群嘻闹的小童,不知不觉脸上浮出了会心一笑。早年的莲花坞里,师兄弟们也总这样玩闹。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依次排开,蹲在地上,撅着屁股。只听魏无羡一声令下,撒丫子便往莲花湖边跑。
一路狂奔,还不忘放声大笑。到来湖边个个都是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一群人挤在岸边,像小兔子一样左扭右摆,稍有异动,就全员落水。
小师弟总是最后一个爬上岸,哭天抢地去找江枫眠告状。每每这时,等待江澄的总是江枫眠的训斥,魏婴迎来的便是虞夫人的掌掴屁股。到了晚上,魏婴会拖着红肿的屁股,挤上江澄的床,两人互相埋怨,对打直到睡去。
江澄仰头喝尽了杯中之酒,望着被父亲唤回家去的小童,满目心酸。对着身旁悄然而至的白色身影,感叹道:“有的时候,真的希望可以回到年少之时。不为别的,只为父母健在,亲人团聚。”
“江宗主,你肩上有伤,实在不宜过多饮酒。”蓝曦臣抬手挡住了江澄再次送到嘴边的酒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澄孤独寂寥的背影总是给他一种想把这人藏起来,护在身后的感觉。
江澄转脸看着他,浅浅一笑。身子向前倾去,头歪在蓝曦臣耳畔,整个人都几乎靠在他肩上。混合着浓郁酒香的温热气息,洒满蓝曦臣的颈项,“泽芜君,管得到挺宽。”
蓝曦臣微不可察的皱下眉头,呼吸随之一滞。感觉突然加速跳动的心脏,就快破体而出。江澄直起身子,没再理会像溪石一般僵在岸边的蓝曦臣,又连饮了两杯。
斟满第三杯酒,还未送到唇边,就被拦下,“江宗主,真的别再喝了,你已经喝得够多了。早点回去休息。”
“放手。”江澄冷冷的说。
“江宗主……”
“唔……”江澄的本意只是想挣脱蓝曦臣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许是忘了杯中有酒,猛地一扬手。酒水泼了自己一脸,也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没事吧,江宗主。”蓝曦臣先是怔了一下。才下意识的,徒手去抹江澄脸上的酒水。
蓝曦臣胡乱抹了两把,便怔住了。不敢抬眼看江澄的表情,只是呆呆的盯着江澄被酒水淋得晶亮的饱满双唇。原本应该立即收回的手,居然着魔般的在微凉的脸颊上缓缓滑动起来。纤长五指轻轻滑过沾满酒液的眼角眉梢,高挺的鼻梁,没来得及抿回去的上唇。最终扣住曲线流畅的下巴,拇指刮擦着微启的下唇。
江澄盯着蓝曦臣近在咫尺的微垂眼帘,感觉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扑在自己脸上的鼻息,近到对方肩上散下的黑发一直可以探入自己的领口内。蓝曦臣的指尖微凉,擦过脸颊,和着晚风,像是能把自己脸上的血液冰封住。
江澄只觉得胸闷气短,全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心跳如擂鼓。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应该有的反应,比如抬手扇他一巴掌,比如一脚踢翻他,比如骂他衣冠禽兽,比如这样,比如那样。可是此时身体完全不受内心控制,只能任由那人的指尖一寸寸滑进心里。
“嘶……”一声不合适宜的轻喘,刺破静谧的夜风。蓝曦臣的手越来越重,按住江澄的下唇,在牙齿上碰了一下。江澄探出舌尖,舔了下嘴唇,几不可闻的低吼了声:“拿…开…”
“晚吟……”蓝曦臣轻轻抬起江澄的头。
清冷的月光透过林中树木的枝桠,斑驳地斜射在二人身上,轻洒上一圈银色的蒙胧光晕。江澄看着蓝曦臣仍在不断放大的脸,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让人无比心安的柔和。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蓝曦臣轻声呼唤时吐出的气息,全部洒正江澄的唇齿之间。江澄微眨长睫,想要闭上眼睛好好享受即将到来的亲吻,又怕闭上了眼,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梦。
“晚吟哥哥……”
就算不是梦,也有清醒的时候。远处一声尖锐嗓音惊得林中飞鸟都是一阵骚动,惊得江澄回过神来。一把推开蓝曦臣,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半晌才憋出一句:“蓝宗主,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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