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深沉的夜色笼罩着整座圣夜学园,而分散于其中的少年少女们,没人知道他们正在为了拯救这座城市而战斗。
亚梦二人选择的搜寻方向是小学部的教学楼,与美琪形象改造的她感官能够延伸出很遥远的距离,尽管猩红宝石的气息被隐匿了起来,但是凭借着模糊的感应,二人最终还是登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女,穿着宽大的黑色连帽衫,右手插在口袋里,她听见推门的响动声转过身来,厚厚的刘海下隐约能看见她的双眼,眼神像是出鞘的钢刀。
她空着的左手不断抛接着一柄银色的小刀,刀光像是月下幽幽跳动的冰冷火焰,在空中不停翻飞出咒文,飞散着融入她脚下旋转的六芒星印当中。
“又见面了,愚者阁下。”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几乎像个青春期的男生,“上一次没有机会与你交手,真是遗憾。”
“七曜之太白,能力不明,仅凭近战便能单枪匹马闯入戒备森严的星名府邸,”绫小路琉璃压低了声音,“幸好是我们遇见了她,我们不需要击败她,只需要破坏掉阵法。”
亚梦唤出金苹果的瞬间,蓝发少女的周身黑红战甲如龙鳞一片片翻出,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背后就拜托了,亚梦。”
“……我有名字的啊,”少女向后仰身,避过前刺的荆棘长剑,反手用抵在掌心的小刀隔开剑刃,刀剑相撞火花四溅,原本翻飞的咒文被搅得细碎,“听我的名字你也该猜到我的能力了吧——我叫,逆,幸若逆。”
“Instant Bloom(刹那芳华)。”回应她的是绫小路琉璃毫无波澜的声音,纯黑的蔷薇在夜色里陡然开放,少女的足尖辗转于每一朵花心,每一步都有一朵花被碾进尘土,她的身姿快到带出残影,像是一支夜幕里转瞬即逝的残酷舞蹈。
她向着幸若逆连连出剑,剑锋擦过她的兜帽和衣袖并不流连,只是将对方进攻的路线尽数封死。绫小路琉璃的目的是逼她离开原地,切断她与阵法的联系,她接连出剑取其要害,却又恰到好处地给对方留下闪躲的空间。
其实她本可以不这么做的。猩红宝石持有者不死不灭的身体让她不必担心真的杀死对方,就算一时间难以取胜,想要伤到幸若逆,让她失去反抗的能力也并非做不到,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一块不踏实。
“愚者,你的实力不该仅仅是如此而已。”幸若逆脚下轻点,敏捷地躲过绫小路琉璃的又一次出剑,目光终于染上轻蔑和失望,“你的内心因为接触光明而变得犹疑,这使你软弱。”
“主人,打败她!让她知道制裁者的厉害!”持续的战斗和幸若逆的挑衅点燃了茉秋莉的战意,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好像在沸腾,力量叫嚣着想要涌进四肢百骸,化作制裁的利刃给予猩红宝石的持有者应有的惩罚。
绫小路琉璃摇头:“我们不能成为他们的同类。”
我们走在黑暗里,但不可为黑暗辩护,我们凝望深渊,但不可成为深渊。
她再次出剑,幸若逆迎剑扬手,剑锋擦过她的手臂,少女眼中的刀光随着这伤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目光瞥见远处与美琪变身的亚梦挥出七色虹光,手中小刀的刀尖绕了个旋儿。
一瞬寂静。
原本如流水般自空中倾泻而下的光芒顷刻间宛如撞上一股巨大而不可抵抗的力量般停滞,然后像是被按下了“倒放”键一般流回粉发少女的手中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原本已收剑后撤的绫小路琉璃不受控制地重新出剑,将刚刚的剑招尽数重演,分毫不差。
但这一次,幸若逆没有闪躲。
“噗噗噗——”剑刃没入血肉的声音沉闷得令人牙酸,带着倒刺的剑身拔出时牵连出丝丝缕缕狰狞模糊的纤维和骨骼内脏的碎片,像是抽了丝的华服流苏,随着少女踉跄的动作在半空中飞扬着落下。
“你——”
黑色的卫衣瞬间被浸透,颜色沉重得仿佛连月光都沉没进血泊里去。绫小路琉璃瞪大双眼,看着少女满不在乎地吐出一口浑浊的暗色泡沫,声音像是破碎的风箱:“面对敌人不取其要害,心存仁慈,制裁者的愚者,你真让我失望。”
“你就尽管后悔吧——为这一剑,没有要了你的命。”
她拉开右手衣袖,只见苍白的皮肤上盘着十三道如同刺青般诡异的衔尾蛇花纹,不等绫小路琉璃反应,她挥刀划破其中一条蛇,伤口流出如墨水般的液体,滴落进空气里凭空荡出涟漪,仿佛一圈圈扩散出去的镜花水月。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但是事情的发展又好像凝滞到了极点,于是亚梦眼睁睁看着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二人位置交换,拿着剑的人变成了幸若逆,而绫小路琉璃的身上一寸寸开出血花,鲜血从战甲的鳞片下飞溅而出,在黯淡的月色里像是黄泉彼岸静静开放的曼珠沙华。
少女琥珀色的眼眸被西垂的月色照成惨白,渐渐放大的瞳孔再也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琉璃——”
绫小路琉璃从剑刃划破幸若逆的时候就预见到了这一切的发生。逆,逆转,她等待的或许就是这么一个时机,用鲜血作为触媒,将所有的一切尽数逆转,让已经发生的事重来,让已然的定局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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