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是把碗里的粥喝完,才隐约反应过来,容翦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她一时有点好笑。
但想想又有点心疼。
难道她真的太忽视他了,所以连炒个青菜煮个粥这种不值一提的事,都让他这么开心?
她一边反思自己之前的言行,一边偷偷观察容翦。
没得青菜吃的容翦,鸡丝粥喝了一碗又一碗,没多会儿的功夫,温窈就眼睁睁看着他喝了三碗下肚。
虽说粥算不上什么硬菜,碗也不是很大,但三碗已经不算少了。
眼看着她又喝了两碗,还要继续去盛,温窈忙伸手拦住了他。
“别喝了!”她满头黑线,又无奈又有些羞愧:“再喝要积食了。”
容翦眨了眨眼,一脸认真道:“我还没吃饱。”
刚刚吃青菜的时候,温窈还有点动摇,但这会儿,她一点都不信了!
没吃饱?
五碗了,这吃肚皮都要撑破了!
“晚上再给你煮,”温窈硬着头皮,强忍着脸上的热意,故作轻松地道:“晚上再吃?”
容翦神色明显变了下,他放下勺子,从善如流道:“好。”
温窈:“……”
她已经怎么就没发现,容翦还这么傻白甜呢?
容翦看了她一眼,有点不解,傻白甜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他大致能猜到。
看她神情,应该是夸他的。
看着容翦把药吃了,让他睡觉后,温窈去简单擦洗了下,却没料到,她擦洗完回来,容翦还睁着眼睛。
“怎么不睡?”她问。
明明一脸倦容,还睁着眼?
容翦直勾勾盯着她:“等你一块儿。”
温窈想说她不困,今儿不睡午觉了,但想到中午做饭那一会儿他都黏人黏得跟小尾巴似的,这又强撑不睡非等她回来……劝肯定是劝不动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容翦生病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
心里惊讶归惊讶,她还是遂了他的意,合衣躺在榻上。
刚躺下,容翦手就伸了过来,然后她就被容翦搂进了怀里。
初夏其实已然有点热了,容翦原本就是个火炉,现在又发着热,贴这么近,温窈一下就感觉到了热,好在这是在江上行船,有风,有水,还算清亮,她便没推开他——免得生病的傻白甜想不开难过。
听她心里叽叽咕咕,容翦便更放心了,直接把人箍在了怀里。
被箍着动都动不得的温窈:“………………”
他是怕睡着了,她会跳江逃跑吗?箍这么紧!
容翦犹豫了下,还是没松开,他觉得这样搂着很舒服。
阿峦身上凉凉的,还香香软软,让他觉得很安心。
本来就累,又吃了药,再加上还病着,刚刚又是一直撑着没睡,现下心一安,很快便睡着了。
听着耳边沉沉的呼吸声,温窈试着动了下。
只动了一下,她就绝望了。
动不了,她都不知道容翦是怎么搂的,竟然能搂这么严实,跟个人形锁似的。
她并不困,再加上容翦没退烧,更不敢睡,盯着头顶看了会儿,便转头去盯熟睡的容翦。
容翦睡得特别沉,因为烧着的缘故,呼吸滚烫,还有点重,打在温窈脖颈间,热热的,还有些痒。
搂这么紧,这是得多没有安全感?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有察觉到,容翦好像有点缺爱。
最明显的就是,那次她抗旨,把容翦气得发了一通火,天寒地冻的还大半夜从松翠宫走人,到了后半夜,自个又折回。
她那天真的怕死了,怕容翦是回去找她算账的,一直闭着眼睛装睡,动都不敢动。
最后,容翦什么也没说,气冲冲上了榻,还是把她搂在怀里。
如果不是太过害怕,怕到动都不敢动,她也不会一点儿都察觉不出容翦的不对劲。
还有之后的许多事,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其实都是有端倪的。
只是那时候,她自己都如履薄冰的,也没太多精力去关注别的,便统统忽视了。
只觉得容翦心思难测,一会儿一变,难伺候也难捉摸,压根没有真的试着去了解他。
暴躁易怒,阴晴不定……仔细想想,其实就是人格不健全。
这会儿容翦睡得很沉,也很安稳,阖上眼皮后,长长的睫毛垂着,整个人安静得很,看上去很是乖巧。
温窈突然有点好奇容翦小时候长什么样子,这样的五官,小时候肯定粉雕玉琢,是个萌死人的小帅哥。
想到书里对他的描写,还有宫人偶尔话语里透出的信息,温窈抿了抿嘴角,容翦小时候,应该过得很艰难罢?
书里面一句话就概括了他的童年,虽然没有详细描写,她也明白,一个没有母妃庇护又不得皇上喜爱的皇子,在宫里该有多难。
只是她实在想象不出容翦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她突然就懂了合宫宴那天,他发火之后跟她说的那句‘你不要怕朕’是怎样的心情。
温窈心情有点复杂,连带着看容翦的眼神也很沉重不少。
良久,她终于稍稍能动了点,便把手从容翦怀里轻轻抽出来,在他鼻梁上点了下。
初夏的风,裹着漫江的水汽穿堂而过,温窈盯着容翦安静的睡颜,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试着相信他……
容翦睡得沉,但执念也深,感觉怀里少了什么,睡着了都还能精准地抓住那只胳膊,又塞回怀里。
再次无法动弹的温窈,满腔的心绪,全化成了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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