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我有很多话想反驳他。
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我和齐冀之间已经太过复杂，很多东西都说不清楚，我也不需要别人来判断孰是孰非。
这其中也没有孰是孰非。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根本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这确实。”然而秦浅是很聪明的，眼睛澄净，“我也并不想站在我哥的一方来劝说你，实际上我哥一直很怕我说他的坏话。”
他笑了笑，神色里完全没有急着为自己开脱的意味，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只是在我一个外人看来，我一直认为你们在一起不过是早晚的事。”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可他没有解释，而是话锋一转，“我哥他这辈子大概只会爱你一个人。但实际上，他其实是最不会爱人，也不适合在一起的人。我从小也算和他一起长大，他小的时候过得太不好，能得到的东西少得可怜。所以在感情这件事上……”
他对我笑了笑，眼睛像是聚集了阳光，嘴上却毫无犹豫，“虽然他从小身边的追求者就不断，但他的心思从不在这上面，连朋友都少。直到上了大学，他终于有了一个玩得不错的学长。”
秦浅顿了一下，“ 他肯定没和你说过吧。那个学长现在留校当了老师，和一个教授的女儿准备结婚了。他的名字，叫做沈毅。”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简直算得上惊骇，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失口道：“你说什么？”
我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事实上，他已经收敛笑意，总是温和的脸显得严肃认真。我脑子里混乱着，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个伴湖的小餐馆，还有从窗户可以看见的咖啡厅……
而秦浅还在继续：“这也许很可笑，也许你并不会相信。但我哥曾经告诉过我，当他第一次看见学长与你相处，他才知道，什么是爱情。”
“所以你在我哥眼里，从来不只是喜欢那么简单，而是代表了很多很新鲜的、很美好的意义。以至于他当初根本无法相信，你和沈毅为什么分手，他还曾想过，试着来说服你。”
“很不可思议对吧？”秦浅对我弯了弯嘴角，但他的眼神隐隐透着一丝忧郁，“在我眼里，他从小到大都是严肃冷峻的，谁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他最无法接受的，是他后来爱上你这件事情。”
——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反驳他。
但我太了解齐冀了，我了解他的出生，他的家庭，甚至知道一些他的过往。其实从秦浅说到沈毅的时候我就反应过来了，但当他把这段话说完，我全身都没有力气了，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巨大的、沉重的东西压住，让我说不出一个字来。
等我再开口，是橙汁被送进来了。
“没想到这些话是你来对我说。”我勉强收拾住自己的情绪，“我没办法感谢你说了这些话，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我觉得我没办法在这里待下去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你既然说完了，那我先出去了。”
“你不懂。”秦浅被我看透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下是真的急了，他喊住我，“虽然这并不是你的错，但如果你……这样太残忍了。”
我没再理会他，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
我知道我情绪不对，齐冀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我没有心思应付他，“我出去走走。”
其实我没走远，甚至没出这栋楼，我直接坐电梯到了楼顶。难得的，后面没有跟人上来。
不过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双手搭在栏杆上，大口喘着气，感觉胸腔里的情绪要涌出来，仿佛要失控。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眼前浮现出大片大片的茫然，像是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无法承受一样，思维被纠缠住了，连稍稍回想起之前的话都让脑袋钝痛起来。
太晚了。
我突然闭上眼睛。太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别哭了，好不好。”
我听到这声音，颤了一下没转身，嗓音嘶哑道：“你上来干什么？”
我现在根本没办法面对齐冀，虽然我知道秦浅不会多嘴，但是……
然而没有回音。等我意识到不对劲，急急转过身去，他已经跪在了地上。大概是真的太痛了，他才做完手术，而且是在胃部，平常起个身都痛。但现在周围没有一个人，我都不敢想象他是怎么上来的。
他要自己来找我。
他的腹部已经有一丝血色了，吓得我不知道说什么，急急地教训他，“你有病呀？到底是谁放你自己上来的，我又不会跑！你刚昨晚才做了一次手术能不能别这样任性！”我跪在他面前，根本不敢碰他的伤口，本来情绪就未平，给他这一吓，眼泪真的流了出来。
他还想露出一个笑脸来。冷汗润湿了他的头发，一捋一捋地贴在额头上，而他修长的手指却固执地蹭上我的脸颊，把我眼睛里的泪水擦去。
我死咬了嘴唇，跳起来想去叫人。
“别走。”他攥住我的手腕，明明脸色苍白，手上的力道却大得惊人，我被他拉得一晃，差点砸到他身上去。我挣脱不开，又不敢用力，只能一双眼睛瞪着他，想了想又软下来，跟他商量：“我们先下去好不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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