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拎着车钥匙，越过前院，室内的客厅亮着暖灯，人影交错，他推门进来，屋子里的暖气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道道惊喜的目光，是家里还没有歇下的阿姨和叔叔，他们站在一块像是就等他的归来。
“老二呢？”沈岐进门便问弟弟的情况，他爸来了电话，已经回公司去了，按理说沈厌应该在家的，可他那性子，怕也是坐不住，问了白问。
“不知道，他没有跟我们说。”目睹父子俩争执的阿姨说。
也是多此一举的追问，怎么可能会交代去向？老二一向我行我素的，沈岐今天晚上着实是被烦着了，可他控制得住自己，没有发脾气，转头开门出去，到外面打了电话。
“周韶，沈厌在你那儿？”这人是沈厌的朋友，沈岐联系他。
周韶一脸懵：“大哥？没有，他没来。”
“没联系过你？”
“没，出什么事了？”
“小事，别问了，睡吧。”沈岐挂了电话，家务事懒得到处说，这些小子也处理不好。
他打电话给别人。
“大哥。”又有人这么唤他。
沈岐道：“兆清，沈厌在你那吧？”
就听那边一小会时间的沉默，对方道：“啊，在呢，有事么？”
“电话给他。”
江兆清传递过去了。
沈岐一句话：“半小时，要么在家，要么在学校门口。”
那边的人没应声。
半小时后，兄弟二人在校门口碰面。
沈岐直接冲学校来了，压根没有定在哪儿，摸的透透的，对于他这个弟弟脑子里的东西。
校门口的栏杆边立着一个高挑的少年，他半明半昧的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楚，却越发想叫人窥视，那是一眼就能瞧得出优秀基因的，让外貌协会认可的人，他拎着手机在原地等人，斜靠在栏杆上，单手操着裤口袋，个头比同龄人高上不少，有点儿男模的味道，给人的感觉蛮阳光的，如果不是那一记眼神出卖了他。
听声往车子这边望了一眼，他外形阳光积极，眼神却有些厌世的消沉，或许应该称之为无趣，当然无趣，要被训话这种事怎么有趣的起来呢？
高中还好，管得比较紧，外出的少，门口没有来往的车辆与相拥的情侣，看着干净了不少，沈岐打开车窗，那人正向他走来。
“你抽烟了？”进来的人身上染着轻微的烟味，是在外面被风消散完了，如若不然，整个车厢都该是这个味道。
“一根。”沈厌扣上安全带，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后脑勺撞了撞座椅靠背，便躺着休息了。
“随你玩，不要本末倒置，”沈岐嘱咐他：“知道你这个年龄该干什么事。”
“不要用爸那套言辞嘱咐我哥，”沈厌道：“听着真心烦。”
沈岐笑了一声：“你也是啊，有本事，把你爸跟你哥一起弄烦，谁都别想好过啊是不是？”
沈厌睁开眼，看向前面的大路，车子已经发动，他道：“爸跟你说了？”
“闹这么大能不知道吗？”
沈厌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劝我？”
沈岐握着方向盘，满不在意，“劝你？顶用？”
沈厌忍不住笑了一声。
“有点良心就别跟他叫板，他年纪大了，思想也没那么开放，你有必要吗？”
“不是我想叫板，是我见不得他颐指气使的态度，”沈厌道：“我一直按照他想要的我成长，我从来没有反驳过他什么，尽力什么都做到最好，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他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不管我怎么做，只要稍微不顺他的意就是全盘否定。”
“老二……”
“我妈应该把我打掉，应该只留你一个人的。”沈厌转头望着他，眼里是一片死寂，在青春年少的时光里，他身上不见半分的热烈，有的是领衔于同龄人的老成气，像是大家刚刚出生，他已经开始走路，像是大家刚刚走路，他已经开始奔跑，像是大家开始奔跑，他已经开始思考，他的节奏，和同龄人是不一样的。
因为姓沈，因为出生在沈家，因为有一个领跑的大哥，因为有一个如此成功的父亲，他总不能……拖后腿吧。
沈厌沈厌，厌……能有什么好的寓意？
他爸给这个名，其实从一开始就否定了他这个人，那他又何必追求他的肯定呢？追不来的，你根本就不在别人的眼里。
累了小半生，好像突然认识到自己，摸准了定位。
沈岐没有说话，他自认为他已经给了自己这个弟弟足够的安全感，他打小就带他，但是兄弟是兄弟，和父母的感情不一样，沈厌缺的东西，无论沈岐做什么也弥补不了。
“你那个小男友，哪儿人？”沈岐转移了话题，他听得出沈厌的疲惫。
“当地的，漫展认识的。”
“怎么开始的？”
沈厌交代道：“误会开始的，我以为他是女生……”
“那这误会挺深，”沈岐说：“不膈应吗？”
“有点，这几天想明白了，”沈厌拿起手机，来了消息，正是他那个小男友，“男的又怎样？来劲就是来劲了。”
潇洒。
沈岐转头看他，是啊，男的又怎样？就是来劲啊，就是喜欢啊，就是看见了动情，就是对他来电，你说怎么办呢？
就是那么……想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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