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耀没有回答问题,嘉依也不敢再问,他好像不高兴了。顾千耀双手插兜领着头走在前面,个子高高的,衣服黑森森的,白色的帆布鞋踩在枯黄的叶子上,鞋子干净、叶子干净。
嘉依手指捏着衣服袖子,跟着他。
顾千耀已经待她这么好了,她是不是太不知足了。
颐养院那么多天他每天每天都陪她去,她不会和陌生人打交道,他陪她,要不是他,有很多事她都没办法做的好,顾千耀说喜欢她,他就为她做了这么多这么多,而她也喜欢他,她又为他做过些什么呢?
她还接受了他这么多。
头上的发夹是他送的,手机也用他的,连身上的这件外套也是他买的。
嘉依抬起手,垂下眼睛看了衣服一眼。
郝禹给她这些是因为后妈的原因,而顾千耀也给她这些……
他们经过一条小路,没走多远豁然开朗,面前竟然是一片湖泊,十分宽阔,水色清亮,湖泊四周都是树林子。
顾千耀说累了,他找了一块平整的地面坐了,地上落满枯叶,很柔软,枯叶干净,认真闻还有股干燥的木香。
顾千耀坐在树叶上,眼睛看着平静美好的湖水,脸上却还是没什么喜色。
嘉依抿了下唇,也蹲下,然后坐了,“顾千耀,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顾千耀双臂撑在身后支着身体,双腿直直的搁在平整满是枯叶的地面,黑色的裤子,让腿看起来有种冷硬感。
他转过脸来,眼睛看这个懵懵懂懂的人。
“没有。”他口气淡淡的,索性将身体躺了下去,曲起手臂枕着,“我在想怎么回答你。”
嘉依朝他挪了挪,坐的更近了。
顾千耀没有理会,反而闭上了眼睛。
鼻息中是干燥的木香,他将身体动了动,更舒服的躺着。
所以她其实一直都在想这些事,所以前一段时间故意远着他,过后又时不时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嘉依以为顾千耀肯定是生气了,而顾千耀思绪繁杂。
实际上这个高高的少年,他即便比普通十七八岁的同龄人要独立、沉稳、智慧,但归根究底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而已。
他虽然长久以来都是浑浑噩噩的生活着,但他骨子里就不是个不切实际的人,当然也不会做什么不切实际的事,说什么不切实际的话。
所以他自知,在他们这种年龄对人作承诺也未免太幼稚,太轻浮,太廉价,也太不可信了。
“你肯定是生气了。”嘉依细软的声音在这方寂静的天地里格外清晰,声音里所含的情绪也格外清晰。
顾千耀睁开眼睛,直直的看人,女孩眉心微蹙,目光时而看他,时而游移。
看了她半晌,顾千耀才说话,却文不对题。
“你也躺一躺,很软,很舒服,要不要?”
嘉依顺了顺衣服,好好的躺在顾千耀身边。
头顶是稀疏枯黄还未落尽的树叶,很多枝头已经光秃秃的,偶尔有风过,会带下几张早已摇摇欲坠的叶子。
顾千耀突然半坐起身来,嘉依也想起来,却被顾千耀带的又躺了回去。
嘉依惊了一下,眼睛睁的圆圆的,紧张了。
这一情形和顾千耀第一次亲她那次一样。
而顾千耀却只是将他罩在怀里,没有其他动作。
嘉依紧张的睫毛打颤,顾千耀直直的看着她,好半天才开口。
“虽然不知道你喜欢我是那种喜欢,或是喜欢的有多少,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的感受。”
顾千耀说的很认真,他一边手握在她肩膀上,身体罩着她,嘉依一言不发,就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眼底清澈。
“我很喜欢你,是真的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到如果你现在说要跟我分手,我会发疯的那种。”
“这不是心血来潮,不是突发奇想,是深思熟虑过后还是没办法不喜欢。看到你跟别人说说笑笑我就控制不住的想发脾气,甚至连郝禹我也嫉妒,我每天都想看到你,什么也不干,看着心情也会变好,喜欢在有你的地方待着。除了你,我从来没有对别人心动过,跟你在一块儿,就觉得所有的事都很有意思。”
顾千耀说到这儿停下,认真看着怀里的人,“如果就是这些,愿意继续跟我在一起吗?”
“顾千耀,”
“先回答我。”
“愿、愿意。”
顾千耀俯下身去,将人抱进怀里,抱的紧紧的。
嘉依没再说话。
过了一小会儿,他感受到腰上的动静,怀里的人也反将他抱住了,紧紧依偎着他。顾千耀将脸在她细软的发头上蹭了蹭。
“顾千耀对不起。”
“只要不是分手,你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对不起我。”
“顾千耀,”
“嗯。”
“顾千耀,”
“干什么,”
“我喜欢你,也是好喜欢好喜欢,真心的!”
女孩简单的表白,直扫在心上。
顾千耀紧了紧双臂,将怀抱填的更满,手指摩挲着她的头发,如果可以,想将她揉进胸膛填满那颗总觉空荡荡的心。
干净柔软的树叶上,光秃秃的树下,寂静美丽的湖边,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就是紧紧的抱着对方,安安静静的。
因为学校黑板报的事,嘉依最近两天睡眠极差,顾千耀的怀抱很暖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很安心,没多大一会时间,嘉依抱着人的手臂就软了,沉沉睡去。
时间在静静的湖面淌过,天色以看不见的速度在变暗,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打喷嚏的声音将嘉依叫醒,她睁开眼睛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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