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麻子的尸体与诸葛霆的尸体几乎同出一辙:同样惊恐的眼神,同样干净的伤口,同样没有特征的飞刀。此次死者手指处倒没有特别的东西,唯一怪异的只是尸体边的那朵红花。
荆非俯身看看那朵红花,不由笑了起来:“这凶手倒是执着,大冬天找不到杜鹃花还费事削了根萝卜。”
众人仔细看去,那红花果然是用胡萝卜削成的,刀工显属上乘,再摸那“花瓣”,仍带水分,当是刚削好不久的。
阿飞盯住荆非,道:“这削刻东西的活岂非正是你的长项?”
荆非不以为然道:“我只是木匠,不是厨子。”
孙小红在一旁喃喃道:“厨房里不见了的胡萝卜原来在这里。”
荆非道:“孙姑娘几时到厨房找过胡萝卜?”
“午饭以后。”
“照此估算,凶手可能是此前有机会去过厨房的人。”
孙小红笑道:“午饭前后是厨房最热闹之时。这里除了李大哥和关掌柜,只怕谁都到厨房去跑过几回。”
阿飞道:“按荆兄自己的说法,此时你还未到李园。”
荆非道:“不错,只是好象没人证明。不像关掌柜,进园子后就一路有人陪着。或是像阿飞这样,反正是故人,独自转悠也没人怀疑。”
阿飞目光一闪,道:“正是。再者,胡萝卜不过是个小物件,也可能是从园外带来的。”
孙小红插嘴道:“刚才不是有人暗算荆大哥吗?也许那人就是凶手。”
荆非笑着摇摇头:“但愿如此。但这凶手的手法也着实怪异:又和上次一样,精心策划之外却做出种种画蛇添足的事,似乎惟恐别人忘记了那典故。”
李寻欢一言不发,只走到窗边,找张椅子坐下,望着窗外出神。
孙小红看眼李寻欢,又转向荆非,道:“什么‘上次’?‘典故’又是什么?”
正在此时,关止走进门来,一句“在下”还没说完,忽发现地上的尸体,急往后退了两步,道:“怎么回事?”
荆非不经意地一抬头,道:“没什么。不过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关止下意识接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荆非一耸肩,道:“那是下一个。”
“什么‘下一个’?”孙小红追问道。
荆非笑了:“孙姑娘还不知道这故事?”既而看眼阿飞,“我想最好还是由阿飞讲给你听。”
阿飞犹豫片刻,遂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大致讲述一遍,只是有意无意地省略不少对客栈中痨病书生的描述。荆非显已听出,但只笑了笑,并未点破。
孙小红听完,忽咬紧嘴唇走到李寻欢身边,道:“李大哥怎会到那客栈里去?”
李寻欢慢慢转过头,柔声道:“我只是出来散心。”
孙小红凄然一笑,道:“现在想拉你回家怕已是来不及了。”
李寻欢摇摇头。
门口的关止却咳了起来,侍药忙从怀里掏出瓶药递了过去。关止接过倒出几粒,一口吞了下去。
荆非注视着关止的举动,道:“李探花可看出死去的两人有何关联?”
李寻欢黯然道:“都和我有关。”
荆非站起身,道:“不错。诸葛霆的兄长诸葛雷是李探花上次自关外回来手刃的第一个人,所以这次诸葛霆也成了第一行诗的牺牲品。再依当年的顺序,李探花回来不久就到了尚称‘兴云庄’的李园,而在李园门口见到的第一批人当中就有林麻子。无论就次序论还是就内容论,林麻子都是第二行诗的合适牺牲品。死者已矣,现在的问题是下一行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从意境上看更适合女子,何况李探花风流半生,若我是凶手,不选个女子做目标我也是不会心甘的。李探花以为如何?”
这次轮到李寻欢咳嗽。
荆非继续道:“和李探花有不寻常交往的女子无外乎这几位:孙小红,林诗音,或是……”
关止接道:“或是林仙儿。”
荆非走近关止,道:“关掌柜为何会想到林仙儿?”
关止谦道:“在下不过是从那诗句中胡乱联想的。沧海珠泪,鲛人所泣之珠也,亦曰泣珠。兰田山因产玉亦称‘玉山’。《山海经》有记:玉山乃是西王母所居之处。另《搜神记》载《吴王小女》篇,中有‘王梳妆,忽见玉,惊愕悲喜,……夫人闻之,出而抱之,玉如烟焉’之语。以上无非是些仙鬼道的典故,在下由此而想到林仙儿。”
荆非一笑:“关掌柜的诗书还真没荒废。”
李寻欢沉声道:“找一趟林仙儿倒也不妨……”
孙小红悄声道:“至少可以打听出林诗音的下落。”
关止也道:“不错。当年龙夫人和林仙儿是结拜姐妹,如今必定仍有联系。”
李寻欢抬头看看阿飞,阿飞只淡淡道:“几时出发?”
荆非道:“人命关天,自然事不宜迟。”
关止忙道:“此言甚是。此处各项善后事宜,在下不才,愿帮助料理。各位随时可动身前往长安寻那林仙儿。”
李寻欢迎住关止目光,道:“那就有劳关掌柜了。我们这就收拾行装。”
荆非忽又作揖道:“恕小弟有事不能同去。”
李寻欢回礼道:“这两日原已搅扰了,荆兄尽可自便。”
荆非又转向阿飞,道:“枉我在雪地里陪你走了大半天,临走也不送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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