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是贺一洋,然而本该被那辆车撞死的是他才对。
蓝诗泞听不见后来有多少人跟他来说过节哀两字,只是近乎麻烦的站在医院冷清又阴暗的墙角缝中,痛苦的卷着舌头发出了可怕的嘶吼和哭泣声。
如果说贺洋潮原想拿他对他的亏欠来做赌注,那么他真真正正的超过了陆樂染在他心中的地位。因为只要他死了,他就会拿一辈子怀念着他。
“贺一洋!”
蓝诗泞惊喊一声醒来后,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他想时间能够回到当初,那样有些事都没有发生。
晨曦到来之时,他已经是睁眼状况。其实昨晚惊醒后,他并没有睡着,不想再梦见那般血色。
他慢慢洗漱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吃了几口已经发干的面包,便背上包准备去学校上课。因为是美术生,他们一天的课程,不是在画室待着,就是到外面写生。
今天老师带他们去南湖广场那边进行速写考试,内容差不多就是你所见到的一幅素描的景色图。
他到了一个大树下把画架摆好,弯腰抬凳子坐着时,不小心撞翻了他的绘画工具盒。里面的笔尺都滚落在草丛中,让他不得不弯腰去捡他们。
他拾到最后一个一支素描笔时,眼前出现了一双锃亮的黑皮鞋,再慢慢往上看去是一双笔直又长的腿,然而来人此时是背着光的站立在他面前,使得他无法第一时间看清楚对方的脸庞。
他存有奇怪的把笔捡起来,再起身看到对方的那一刹那,脸色迅速变得特别的苍白。
他从未想他还能够再见陆樂染,也没想过他们俩之间还会再次相遇。
他只是愣了几秒钟之后,便自动的把视线移开,但两人之间没有谁先准备开口,也没有谁先有任何行动。
维持这个姿势有几分钟了后,陆樂染率先向蓝诗泞问道:“为什么不联系我?”
蓝诗泞有一瞬间没能想清楚陆樂染这话里包含的所有情绪,只是觉得此时他们两不是这种可以进站着相互面对的人。
现在的他不愿意再回忆起曾经和陆樂染之间的过往,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幻想着陆樂染能回头来找他,或者是来看看他的那个充满期待的痴情人。时光让他懂得了不去多想,就不会再有过多痛苦。
他平常般一笑:“联系你做什么?”
陆樂染愣了下,没能想到蓝诗泞能够这么平静的接他的话,还未把记忆里的那个少年带入在四年未见的眼前人中。
蓝诗泞勾了勾唇角,又道:“都过去了。”
陆樂染听懂了蓝诗泞话语之外的意思,仿佛在告诉他失去了的再也找不回来。
他没有继续之前那股压抑的询问,而是有预见性的换了话题开口:“你现在在上课?”
“嗯。”
“结束后一块吃顿饭吧。”
蓝诗泞淡淡道:“没必要。”
陆樂染眉头一皱,没有回应。
蓝诗泞看陆樂染站着不动,又觉得特别心堵与无法无视,只好说:“去也可以,等我考试完。”
陆樂染眼角有了笑意:“好。”
蓝诗泞没再将注意力放在陆樂染身上,是因为他不敢去多想太多事,怕极了自己会如同当年那样做同样的,错误的决定,不愿意以在重蹈覆辙的卑微的去喜欢一个人,或许在曾经陆樂染的眼里,他那份感情根本不能算做感情来看待。
他静默的画着画,思绪无法集中,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画了个什么,就把作品交给了考试学委,然后依稀听到有班上同学议论陆樂染,才间接的算了解到一点陆樂染现在的社会地位。
他背着帆布包到等他的陆樂染身旁,行动迟疑的开门上了陆樂染给他拉开的车门。
陆樂染找了一家中西式的餐厅,十分体贴的让他先主动点餐。他看了一眼餐品上的价格,点了一份能够承担起的餐品。
陆樂染皱眉:“你喜欢吃?”
蓝诗泞道:“我身上的钱只够吃这个。”
陆樂染抿唇:“我付钱。”
蓝诗泞失笑摇头:“我们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
陆樂染没说话,本想按记忆里有关蓝诗泞的喜好点餐,却察觉他并不记得蓝诗泞喜欢什么,只知道对方曾毫无保留的喜欢着他。
蓝诗泞冲等着的服务员摇了摇头:“就点我刚刚那个吧,谢谢。”
服务员犹豫的看了眼没作态的陆樂染,再对蓝诗泞保持亲切微笑:“好的。”
等服务员离开后,只剩蓝诗泞和陆樂染时,蓝诗泞主动对陆樂染说:“我过得还好,你不用多虑。”
陆樂染质疑问:“你现在这叫还好?”
蓝诗泞道:“可能对于你看来是挺不好的,只不过也怪我自己的问题。”
陆樂染有些受不了蓝诗泞这样自怨自艾的态度:“你可以指责我。”
“不是都说了吗,全都是过往了。”说着,蓝诗泞斟酌了下,又道:“现在我们两坐在这里,本就是特别奇怪的事。”
陆樂染脸色有点难看和苍白:“别对我用这种语气。”
蓝诗泞想起了以前和陆樂染生活的情况,差点忘了他在陆樂染面前,从来都是小心翼翼,极度自卑和忐忑。
他垂了眼,没有接话。
其实如果时间回到三年前,他说不定还对陆樂染有一天回来找他,还存在一点美好的念想和想象,但他现在是二十一岁的男人,不再是十七八岁可以挥洒青春的青年,不能够再做任性的事情,更不能憧憬没设想过的假象。
陆樂染从来都不是和他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当年他一腔孤注的去喜欢着对方。
“我以后回来这边就不走了。”
“挺好的。”
“你没懂我的意思?”
蓝诗泞有点疑惑:“什么意思?”
陆樂染深知他这话开口方式不对,可他有点难以适应现在的蓝诗泞,好像在时光的流逝下,他们都淡忘了曾经的一些事。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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