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汝宁要等的人，始终不会来，从前是慕容，现在是叶子朝。
“参见四皇子。”
乔汝宁只给自己少许的时间来反应，而后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快平身。”
叶子阳说着，下意识地往前伸手，习音忙抢在叶子阳之前，将乔汝宁扶起来，叶子阳略有尴尬地问：“你还好么。”
“自然好了，承蒙四少爷来，民女戴罪之身，还请您快些回去吧。”
乔汝宁说。
“我既然来了，就是想和你说清楚一些事情。”
叶子阳说着，看了一眼习音，习音只觉得很烦，这一天的时间，还要自己出去多少次？主子们说话便是说了，他也懒得透露出去半分。
“现在这个时候，不方便吧。”乔汝宁有些尴尬地看着窗外，脑门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如果你不是在等人，今天玩上的看守，为什么少了这么多？”
叶子阳说着，眼神中似有若无地透露出受伤的光。
乔汝宁想，叶子阳大概是想到了那天夜晚，他找叶子朝帮忙，去瞻仰慕容老夫人的遗容。
两个人都没有想过，也许从一开始的错过，就已经预示了之后所有剧情的走向。
有的东西，是命中注定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从前在囚牢之外的时候尚且要由人主宰我的命运，更不用说现在连手脚都不自由了。”
说着，乔汝宁浅浅一笑。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不需要任何人帮的样子，往往将自己的缺陷暴露出来。”
叶子阳讨厌横亘在他和乔汝宁之间的鸿沟，这让乔汝宁看起来这么生疏，乔汝宁又对他这样客气。
就好像，当初那一段子期伯牙的趣事，并没有在两人之间游走一样。
“哦？是吗？那大概是我的无心之失，让四皇子有所误会了。”
乔汝宁说着，和习音说，“后院的灯火有明吗？”
“没有。”
“请四皇子见谅，为了我们彼此的前程，我也不便在这接待，请移步，到后院中走走，可以么。”
“好。”
说着，他缓缓地走到乔汝宁的身边，突然的气流涌动，让乔汝宁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翻滚起来。
一种莫名的悸动像上蹿下跳的虫，啃噬着乔汝宁的血肉和骨。
静谧的庭院中，偶尔可以听见蝉鸣，这在深秋的季节里，实在不寻常，乔汝宁走在前头，叶子阳跟在后面，叶子阳提着一只灯笼，灯影随着乔汝宁的脚步不断地往前移动，循着黑暗中的光，推进到了更加深远的所在。
“其实四皇子不用来的，我在这里，还可以。”
乔汝宁说着，抬眼看了看苍白的天边，像是滚过绸缎边缘的火树银花，这种壮阔的场景，必须要和能生死与共的人并肩看才行。
身边的这个男人，曾经是他无比想靠近的，只不过艰险的人心阻着他，他无法往前进一步。
“那一天，我并没有资格在父皇的面前为你辩解几分，心中一直惭愧。”
叶子阳说道。
“四皇子这么说，就是折煞我了，其实没有什么的，真的。”
说着，乔汝宁将手扶在了阑干上，从阑干的方向望下去，有清浅的波浪，还有隐匿在寒冷中的几朵花。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关于你的那些流言，都已经沸沸扬扬了。”
叶子阳虽然知道，这件事是妹妹为了自己一意孤行的结果，可他没有办法跟乔汝宁开诚布公，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件事情客观促成的结果，对自己是有好处的。
“这些流言，今天到了你这里，明日，大概也会到旁人那里。”
乔汝宁无所谓地说，可是眼神已泛起了片刻的冰凉。
“你真的对自己的声誉无所谓么。”叶子阳问。
“我在意没有用啊，关键是皇上。”
“你倒是看的明白，所以很多时候，你比旁人要放松许多。”
叶子阳的咬字清晰，即便是耳边已经充斥着风声，还是可以分辨出叶子阳语气中的颓丧味道。
“如果四皇子要说旁人指的是三皇子，我想你是误会了。”
乔汝宁想要逃避叶子阳的眼神，他的温柔，像是一把刀子，缓慢而又笃定地切割着他对余生的执着，他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决，自己可以坚持。
可是看看前方的路，有多少平坦能剩给自己？
有一个男人可以依偎着前行，大概也是最深的诱惑了吧。
“这个旁人是我。”
乔汝宁明显感到身后的冷气流被一股温暖给拥吻了，背后有温暖立刻覆上来，乔汝宁的脚步忍不住停下来，两个人就站在安静的时空中，对峙着，没有人敢向前或者是走远一步，徒留的，只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四皇子，我以为你很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只是你以为，在传出那样的流言之后，三哥还会毫无保留地接受你么。”
叶子阳刚说出这样的话时是带了迟疑的，他很明白，这一道伤害的来源是哪里，他在坐拥妹妹给自己的便利，愧疚感在慢慢地退出心脏。
“我不怕。”乔汝宁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实际上，你也不是非要嫁给我三哥。”
“四皇子，套话应该不是您来这里的真实目的吧。”乔汝宁笑着说。
可是他没有挪动步子，他害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甚至很害怕，这个男子的双手会毫不犹豫地翻滚上来，带着炙热的温度。
“当然不是，可以一辈子爱你才是。”叶子阳说着，轻轻地将灯笼放在地上，烛火有些许的摇晃，然后又更加旺盛地亮了起来。
“四皇子，说这样的话，难道不怕给你我招来祸患么。”
乔汝宁察觉到了叶子阳的暧昧，连忙转过身来，顺势往后一步。
“如果三哥放弃了你，我就可以顺理成章了，汝宁，在最开始的时候我失了机会，可是现在我不想再失去了。”叶子阳说着，要再往前走一步来。
“是机会还是灾难，不是你说就可以的，当今皇上是怎样的决断，我想你比我清楚百倍。”
乔汝宁坚定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睛闪烁着星辰，对面的这个男人一股柔情，好像都要倾注在月光里，灌输入自己的生命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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