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淡淡光线的地方，冰冷的气息像是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吞噬，一个少女躺在稻草堆上，旁边正坐了一位面色苍白如雪，身形瘦弱的男子。
男子狠狠咳了几声嗽，他顾不上衣服上沾染的点点血迹，捧起放在地上的药碗，小心地一勺一勺往昏迷的少女口中喂药。
“咳咳……”感受到唇瓣液体温暖的感觉，少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骤地坐了起来，开始俯下身子咳嗽。
见此，男子慌忙拍着少女的背，一面开口问道:“你好些了没？”
“好了那又如何，以后保不准又会吃怎样的苦，倒不如让这小姑娘死了算了。”黑暗中传来虚弱的叹息。
一时间，也有不同的声音响了起来。
“又进来一个人……”
“这次是个姑娘。”
“姑娘？姑娘……”
“怎么会是个姑娘，一定是太久没有见到阳光，视力衰退了。”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在刚刚转醒的沉墨耳畔响起。
眼睛悠悠睁了开来，便瞅见一个长相颇为清瘦的男子，此时正用着悲悯的目光看她。
“你是谁？”沉墨按了按太阳穴，坐直了身子，环顾起四周来。
只有一点点的光亮，其余全都是黑暗，杂杂碎碎的茅草遍布着，四周仿佛是有许多人的，都隐匿在了黑暗之中，发出来微弱的声音。
是叹息……似乎又是哀怨……
旁边清瘦的男子望着她，低下头来回答:“这儿，你不知道吗？”很是苦涩地一笑，他嗓音是说不出来的沙哑。
“在泉城消失的男修仙者，都在这儿了。”
沉墨一愣。
“你们……”
“这里的人都说泉城城主和善，可谁会知道这城主，其实是一头无恶不作的禽兽。”男子捂着嘴巴咳着嗽，眼睛里面逐渐漫上血丝来。
“我知道。”沉墨收拢了袖子，淡淡点头，“你们，是被抓进来，做什么的？”
男子一听这话，瞬间不言语了。
“能做什么……大抵是不把我们当人吧。”角落里响起悲愤难耐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要落到我们头上？！”
“好了……”这声音越来越激动，听得出来一个男人急忙压抑住了他。“你想被他听见吗？”
此话一出，又是寂静无声的一片。
还是沉墨身旁的男子打破了宁静。
“你知道吧，有一种人，可以吸取同类修仙者的修为。”男子声音低沉，“而这种方法，相信不必我多说了。”
沉墨一刹那之间明白了。
“你知道城主府有一种灵茶么。”男子接着往下说去，眸子下面是深深的憎恨，“就是尝起来，比普通灵茶甘甜许多的。”
男子形容得很潦草，但是沉墨仍是想到了:“这……我知道。”
“那是用男修仙者最为精纯的仙力凝聚而成的灵茶。”男子笑笑，他闭上眼睛，又睁开。
“……”沉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本就不善于同人交流，性子也是淡薄，她不知道要不要同情，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沉墨只能说一句。
强者为尊。
当年的神秘老者是如此，现在的泉城城主桓宇也是如此，能做的就是什么呢？——变强。
男子也被压抑的气氛喘不过气来，他话锋一转:“说你吧，你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见过的第二个姑娘。”
“第二个？”沉墨瞬间就捕捉到了关键词。
“是啊，说起来，她和你，还是很像的。同样喜欢穿浅蓝色的衣服，还有一双眼睛……”仿佛能够看穿所有人的心事。男子随意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点了点头。
“不过，她没有你这般好看。”
沉墨头上直冒黑线。
“她叫什么？”
男子想了想，四周有人提醒他:“是，那个做水的姑娘……”
男子这才记了起来，他朝着沉墨微微一点头:“是叫做夕颜的。”
“夕颜？！”那个，据说最有可能做出“生命止水”的伪世娘夕颜？沉墨紧紧皱起眉。
她可能，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那天那个禁地的下面！
怪不得……原来夕颜，是这样失踪的。
“那么，夕颜她人呢？”沉墨接下去问道。
男子又是沉寂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她，死了。”
“袁大哥！”突然之间，一道少年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听锁链一阵晃动之噪声，那有光亮之处出现了一位披着绿色外套的妖娆少年。
“简清，你来了。”
被称作袁大哥的清瘦男子抬起头来。
这少年，正是桓简清。
一见到待在袁大哥身边的绝色少女，桓简清原本还有些喜色的脸，瞬间苍白下去。
“你……你怎么在这儿……”
“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事情。”沉墨看着桓简清的脸色越变越差，本就瘦弱的身体更加显得风一吹就会倒下去。
“你都看到了。”陈述句。
桓简清惨白一笑:“也是，也是……你们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和夕颜是什么关系？”沉墨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闻此，桓简清竟然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然后眼泪不停地落了下来。
“我对不起你……夕颜……对不起你……”他抬起头来看着沉墨，仿佛又是透着那双眸子在看另外一个少女。
那个少女，也是最喜欢穿浅色的裙子，然后一笑起来，会是最最美好的瞬间。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桓简清，给毁得一干二净。
“简清……”袁大哥上前，拖着破败的身子，很是困难地按住桓简清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会不是我的错！”桓简清一下子崩溃了，他合上眼睛，泪水从其中无声无息地滑落下去。
“要不是我，桓宇就不会把她抓过来。”
“要不是我，桓宇就不会夺了她的清白。”
“要不是我，桓宇就不会用这个威胁她，让她做出生命的奉献，制成生命止水，最后却是白白增加了桓宇的修为。”
“要不是我，夕颜就不会死。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她会嫁给一个好的男人，生许多好的孩子，然后圆圆满满地过完她的一生。”
“而不是在这里，度过永无止境的黑暗。”
以及，羞辱。
他终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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